贪婪恶念—壹

世人爱财，或贪或念。

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若只是无尽的贪婪，最终会走向寂灭。

钱财不是万能的，可是现在没有钱财，却万万不能。

物质化的生活越来越深入人们骨髓，人情之间越来越凉薄。

这些句句在理，有时候静下来分辨，甚至都分辨不出对错。

李大牛，原本做着一些小本生意，可惜后来生意几经波折，生活质量一落千丈。妻子因忍受不了他因公司经营问题而乱发脾气，带着孩子离开了，甚至闹着离婚，最后回娘家了。

爱情事业双重打击下，足以让一个成年人心态崩溃。

他为此无数次的祈求着，祈求这公司运营好转，无数次的改变经营方案，无数次的失败，最终变成了拆东墙补西墙、亡羊补牢。

李大牛只觉得生活毫无意义，每天酗酒，企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即便喝酒已经喝到吐了。

高利贷还不上，借的钱也还不上，经营也经营不起来，员工们也纷纷离职。到最后，当初的创业合作伙伴拿了剩余的钱就跑路了。

他只觉得天地黑暗、日月无光。

他像是病急乱投医一样，竟然相信起了神明佛祖。

可无论怎么虔诚的祈祷，他始终得不到神明佛祖的回应。甚至最后竟然相信起了童话书，他记得，他老家丰谷村的传说。

于是……一个人半夜酿酿跄跄来到河边，拿着一只折的十分烂的纸船放到河里……没想到，真的出现了一条琉璃小路，他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样，跌跌撞撞的跑进去。

抬头就看见门口的宝石，每个，每个品质都是上乘的，他的眼冒星光，伸手就想抓，结果太高了，够不着。后来看见了那只黑猫，他激动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他此刻眼里只有还债的希望。他如狼似虎一样直勾勾盯着那一串宝石。

那只猫说如果他有本事的话……他迫不及待的上手抓取，结果荆棘的尖刺划破了他的皮肤，宝石也取不下来。

他质问那只猫，那只猫的回答云里雾里的，不过他认为那只猫会帮助他。

他双眼呆滞的很，直勾勾的盯着那只猫。只见那只猫看向了左边，随后左边浮现了一个个品质上乘的宝石。他两眼冒光，仿佛看见了钱山钱海再向他招手。他迫不及待的抓了一个宝石，美丽，十分美丽，是钱，都是钱!

癸未给了他一些祖石藤的宝石。

那人抓起一把把宝石，欣喜若狂，甚至跳起了舞。

最后他拿着宝石就跑，生怕癸未反悔似的。

癸未看向他离去的背影，什么也不想说。没想到这人连谢谢都不肯说一句，癸未摇了摇头。罢了，反正不这么做的话，想来他是无法清醒了。只是，到时候他可能得受点皮肉之苦了。

癸未长叹：“只顾眼前，不关心长远发展吗？”

如果给他的那些宝石不够，他肯定会再来讨要……人，就是这么贪婪。永远都不会满足于现状。不过，出了图书馆能记住这里发生的事的人可不多，大多数人都会遗忘，但看着他那样子，癸未不免觉得搞不好他是那小部分人。

算了，他得去看看湘葵怎么样了。

……

李大牛拿到宝石后就拿去变卖，鉴定宝石的师傅看见他的这些宝石时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些宝石的品相都是其中佼佼者，而且份量还很多，当宝石商们问他从何得来，他都编了一个故事忽悠了过去。说什么山中寻道自得，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渐渐的，他在宝石商之中传开了，很多宝石商都抢着找他。

名为虚荣的怪物在心底滋生。他开始觉得如果现在做宝石生意的话，他迟早能还清债务，债务还清后他还可以为自己铺后路，他还可以借此认识很多高层人员。

这些宝石的来路他有些模糊不清，只记得好像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只猫给了他一些宝石，等他醒来就发现床头柜上多了这些宝石，他认为这是老天保佑，是神仙显灵，因此高兴的合不拢嘴。他双手捧起这些宝石，仿佛看到了希望 。

很快，他就赚了第一桶金，他想着赶紧把租房费用补上、把借的钱补上。为了还债，他把公司转卖了，自己住的房子也抵押了，只留下了车，后来发现还不够，为了节省钱早日还清债务，他不租房了。把车当家，晚上睡车里，白天开车拉客赚钱。最后变着法儿的学着做宝石商。

自去那个图书馆后的一周内，他时时坐在车里数宝石，变卖的宝石越来越多，最后一个不剩，结果发现依然不够，加上当初脑袋发昏借的高利贷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他得了一笔横财，都跑来催债了。

那些盼着他的宝石的宝石商们也在不停的催促，李大牛为此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决意先稳住他们，说什么要拿宝石可以先给定金之类的话语。

百般焦灼中，他想起了小时候听见的传说，他似乎想起了这些宝石点出处，他必须要想办法再从那个图书馆里得到宝石。

第二次，他努力回想梦中的过程，努力想着小时候听的那个传说的细节。

他再次折来纸船，这次折的比上次要好一点，他这次一改一开始的态度，端正坐姿，注意仪表，他想让那只猫再给他一些宝石。

祖石藤的大门再次打开，他望着上面的宝石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只要再拿一部分，他就可以……不，他要源源不断的宝石，源源不断的钱财!

他的这次出现，癸未倒也不意外，意料之中他再次找了过来。

癸未：“纸船承载着你的一部分灵魂，可人只有七魂，主为三魂，三魂灭，人至死；你这次的愿望，是要再消耗一个魂魄的，恐怕……”纸船确实能承载人的一部分灵魂来到世界图书馆，写下属于自己的书，可以来很多次；癸未这么说是让他做出抉择，灵魂和金钱，那个更重要。

李大牛一听，毫不犹豫的回答：“没关系，七次，七次就够了，不，三次就够了!我需要宝石，源源不断的宝石!”

癸未：“先生，我认为你现在看书学习经验也是来得及的。更何况，宝石本身论值钱……是有变数的”

宝石价格差异巨大，品质好的原矿石也不过一两万而已，如果做成工艺品售出那另当别论。总之靠这种东西得来的钱财不加经营的话，也会很快亏空。

李大牛：“书?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读书只不过不会让你成为文盲，可实际上呢？真正要学的要做的，书上可不会写!”

癸未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世界图书馆呢，还有一个业务，就是拜访之人可以提笔写下自己的故事，而最后所写的书会放置在书架上，供他人阅读，当然，世界图书馆来的人本就少，也有可能不会有人阅读到。如何，先生你是否考虑写一本属于自己的书。”

写书现在是没什么，除去得到来图书馆的钥匙以外，也权当心理疏导，不过一开始写书是辅助他自己判断的，毕竟自己也算是个“主簿记录司”，即神话传说的“判官”。主簿记录司算是神域混沌拥有者独有的职业，虽然现在已经消失了，也没有多少人在用混沌做“判断一个人一生中的好坏”这样的事情了。说到底，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标准的好坏之分，有的只有主流价值观和其他价值观的对比，对比起来看看谁更合适大众社会。

癸未想着，最后还是决定挣扎一下看能不能劝一劝他。

李大牛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写书，写什么书，我现在只需要钱!只想要那些宝石!”

李大牛：“我还要还债，我还要给他们供货，他们一个个都张着血盆大口等着我!我现在需要积累权力，攀登上无人可比地位，这样，这样，他们就不会在看不起我了!”

癸未故作惋惜说道：“可惜了……原本还指望书架上能多一本书呢。”

癸未：“先生，我想你对这里有什么误会，这里不是你的ATM提款机，我之前给你的那些也不过解决你的燃眉之急。世界上哪里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今日的选择，是会付出代价的。”

李大牛：“这里不就是替人实现愿望的吗？快，我要源源不断的宝石，我要成为有钱人!这就是我的愿望，我的灵魂可以全部拿走，我现在只要钱!”

癸未：“先生，你真的知道什么是灵魂吗？人有七魂，各司其职，继有六魄，各执命格，三魂为主，灭之而亡；如果所有魂魄都拿来交易换钱，那么你只会剩一具空壳。怕是只有死了。”

李大牛：“那就给我留一魂一魄，我现在只想要钱!”

癸未：“只剩一魂一魄，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后半生恐怕要抱着病躯生活了，半身不遂也是有可能的。”

癸未：“七魂六魄牵连你的生命，这些说具体一点就是你身上的各个器官和命穴，但凡一魂受损或者缺失，你的身体可都不是健康的。而且如果动了主魂三魂之一，你一般只有几种结局，或痴傻，或虚弱，或死亡，到时候就真应那句俗语‘只剩半条命’”

癸未：“况且，如果先生你不介意我给你玩文字游戏的话，我可以很直白的说，你的愿望我已经完成了，你需要钱，于是我给了你价值连城的宝石，你想成为有钱人，首先这个词本身的意思本身就有多种解释，它可以是成为富豪的意思，它也可以是形容词，哪怕你身上只有一枚硬币和一张纸钞，那也代表你已经是有钱人了，至少不是分文没有。这么一想，其实你也并不是身无分文，至少，得有一顿饭钱。”

李大牛：“怎么能这样?那之前那个愿望不算，我想成为富豪!成为H市的富豪!”

癸未：“可以，但是你要想清楚，最终结果自己承担自己负责，图书馆应该是不会再对你开放了。”

李大牛一听，瞬间变脸：“好”

同上次那样，癸未给了他一些宝石。那人手舞足蹈的离开了。

癸未看向他的背影，不由觉得好笑。成为有钱人哪里有那么容易……助长李大牛的贪婪，他会滋生依赖和懒惰，最后他将一步一步的走向毁灭，到时候到悬崖边了，他会回头吗？癸未想着。

癸未：“得亏湘葵现在在书里，不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要是让他知道我用这种方式……怕不是免不了她的责备。”

须臾间，癸未恢复自身模样，金丝边框眼镜上点十字架坠饰晃动着。他打开书籍，他预备去找湘葵了。

……

但很快，噩梦降临。

有时候他下车解决肚子问题时，当初放高利贷的那些人不知何时围在他车周围。手里拿着铁棍木棒之类的，凶狠的盯着他。李大牛当时被公司倒闭迷昏了眼，跑来找这些混黑道的人借钱……现在想来，早知道有图书馆这样的地方，他就不去找他们了。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他们逼问李大牛，逼问他从哪里得来的宝石。

李大牛觉得这样的金库不能告诉他们，这可是他自己的找到的，有了这样的图书馆，他后半生就无忧无虑了，他现在只想快点还清债务，不想同他们纠缠。

结果招来他们的一顿毒打。

他的车，他现在唯一的家当被要被他们拿来霍霍了，他想拼死护住这个车，他身上的伤又重了一分。

黑夜十分，他只觉得脑袋发昏，头部好像还流了血。

直到天边黎明浮出，他们才解气的离开了。独留李大牛一人瘫软的倒在地上。他不敢报警，因为牵扯出很多事情。

他买来便宜的医药箱，自己处理了一下就起身准备接着开车……

可是债台高筑，他好像怎么也还不清。

直到半个月后，他把车也拿来抵押了。他做起了宝石商人，他靠着第二次得来的宝石赚了个盆满钵满。

他靠着那些宝石把借亲戚朋友的钱还上了，把银行的债务还的差不多了。然而高利贷却像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然后……那群人还狮子大开口向他索要精神损失费。开口就是天价。

怨恨、不甘、愤怒、悲憾的情绪宛如洪水将他吞没。

他甚至想动手杀了他们，甚至想过雇佣杀手。但是这样自己会有承担法律的风险。

他们贪婪的模样让李大牛为之厌恶。

李大牛为了让他们不再纠缠自己，套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他靠着宝石生意积累起来的人脉为他提供了“安全”。他还雇佣了保镖，他将自己包装成成功人士。靠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和点到即止好处收拢了一大批人脉。

他想继续投资创业，成为有权有势的成功人士。

可他似乎并不具备投资眼光，他想发家致业，结果十投一中，成本的投入和收获无法形成正比，赔了又赔。宝石商的生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市面的合格经营批准，加上因为不具备专业的鉴定宝石的能力，有时候还易被骗。

在所有事情看起来要好起来时，现实又给予了他当头一棒。因为投资的失败和微薄的利润，他剩的钱也不多，赚的也比不过花的多。

那些人还要时不时的“问候”他一番。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为了弥补亏空，他又借了一点。

等他回过神来，他又失败了。

……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