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兴三年,夜半时分
确城舒氏府邸突现火光,火势蔓延飞快,城中百姓当夜听及哀嚎遍地,心中惊恐却也不敢伸头观望
当晚熊熊烈火吞没数百人,火势大的恐怖,但仍有人能爬到门口,但等待那些人的不是生路,而是寒光闪闪的刀刃,跟在身后求生的数人皆被一刀了结
而门的左侧一个小小洞口中却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他悲伤的看着眼前一个个曾经熟悉的身影倒在地上,他被藏在了这个角落中,府中数百人好似根本不怕死一样冲向刀刃
而仅仅数十分钟这府邸的人便几乎都倒在了地下,突然一声怒吼响彻府邸
“我确城舒氏代代皆兢兢业业辅佐国君,是谁至我等于死地,我舒全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罢舒全拔出腰间佩剑挥向自己,刹那间血光乍现
在那小小角落中的舒沉瞪大双眼,脸上一片温热,用手一抹原是几滴热血,他想大哭一场,却被旁边的柳管家捂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大的洞口容不了两个人,柳管家望了望这已经成为废墟的舒府轻轻叹了口气,抬头捧住舒沉的脸说道:“小少爷,此处只能藏下你一人,老爷……也已经走了,我此生心血皆在府内,我把你藏在此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逃出去,你父亲说到千漠山找一位叫裘泉的人,小少爷你切记,莫忘今夜耻辱,日后手刃仇人!”
说罢,柳管家将暗门开关打开,洞口缓缓合上与石壁浑为一体,他扭过身去又看了几眼他待了一辈子的地方,浑浊的双眼中却含着几滴清泪,站起身来时身后的长剑毫不留情的捅穿他的身体
终于,无人再冲上前,门外玩收割游戏的一群人兴奋的冲进府内看着满地的尸首,火势已经逐渐变小
“可还有活口?”此声一出,人群皆自觉让出一条路,说此话之人站在中心眼睛犀利的望着整个院子
在前头的一黑衣侍卫恭敬的拱手说道:“启禀公子,府中已无活人”
“留几个人在此地再检查一遍,剩下的人随我撤队”
洞中的舒沉借着暗门上的小洞观望着外面的人,只见一群黑衣中有件藏蓝色衣袍显得格格不入,藏蓝衣袍踱步一会儿后便带着大部分人走了出去,只剩几人在院子中翻了翻尸体,不过一炷香那几人便也走了
天色破晓,舒沉终于敢打开暗门,爬了出去,大火已经停了,他浑身颤抖的望着那毫无生气的院子,明明昨日他还在院子和父亲兄长一起练剑,母亲会做好牛乳糕在旁边等着他们
他今年也不过十岁,眼中已流不出泪水,整晚府中哀嚎不断,却没有一个护卫军赶来救援,他搞不懂,他心中只剩恨。
大火烧了一夜,等提着水桶的防卫军懒懒散散到来时只看得见一片让人触目惊心的废墟,焦黑的建筑与细瞅便能瞅见的同样焦黑的残骸
城中百姓此刻终于敢出来围观这一惨状,在场众人无不唏嘘。
————
七日后,千漠山脚下数辆马车驶向前方的梧城。
“吴叔,离梧城几里远啊”最前方的马车的帘子被掀起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探出头问道,吴叔扭头笑着说:“世子殿下莫要心急,马上便到了”
少年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发间缀着颗红玛瑙,胸前戴着繁复花纹的长命锁,身着绫罗锦缎,眼眸中闪着光彩,好似一枚精雕细琢的美玉
吴叔说罢回头时却见路中间蜷缩了一个人,他猛的拉紧马车,车中的少年着实吓了一跳
“小殿下可有受惊!!”吴叔停好马车后急忙掀开帘子看里面少年
少年捂着胸口说道:“无碍……无碍,你去看看前方怎么回事”说完他抚了抚有些皱巴的衣服翻身下了马车
待走到前面,少年才发现那是个黑乎乎的小男孩,身上被打的青紫
吴叔凑上去说道:“殿下,这小东西怕是饿晕了,我给他先喂点水”
待水灌进去,舒沉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呛醒的,这数天来,他从确城一路跑到了梧城,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他将最喜欢的青玉小剑拿去换了五个馒头,走到胡同被一群小乞丐狠狠揍了一顿,五个馒头被抢走了仨,他在家学武时总爱偷懒,那群乞丐又都是哪招损出哪招
剩下的俩馒头他紧紧护在怀里,被打的满眼金星也不肯放开一点,那几个乞丐打的属实累了后才肯放过他
这杂面馒头换他在舒府时他是断然不会吃的,如今若没有这些馒头他怕是会饿死在路上
两个馒头,只三天就只剩渣渣了,好在还有菜市街里的烂白菜叶可以吃,才不至于被早早饿死
后来他在捡叶子时被之前暴揍他的乞丐看见了,把他摁在街道上又揍一顿,菜市街也去不了了,他赶到梧城后也想跟码头那些大汉一样扛货物,但那边招工的直接让大汉把他给拎了出去
他想着已经到梧城,那便赶紧赶到千漠山投奔裘泉大师好了,可刚跑到山脚下就眼一黑晕在那路中间了
————
见那黑乎乎的小男孩醒了之后,少年会马车拿了一块枣糕下来,舒沉快饿疯了,那枣糕他三两口便造完了,吃完还不忘说道:“这糕做甜了,淡些便好极了”
少年蹲下好奇的看着他说:“你还挺懂啊,你不是小乞丐呀”
舒沉呼吸一滞摇摇头说道:“我…我当然是小乞丐,这糕不是很明显吗,怪甜的”
少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道:“那小乞丐你以后当如何活下去?”
舒沉思索了一会儿又猛然抬起头来,凌厉的眼神让少年也为之一惊
“……也罢,这银铛我赠予你,还有这颗金豆豆,拿去换些吃的”
少年翻身上了马车,头也没回的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