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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玉只是端坐在席坐之上,让人见识到这位“奇”女子。
被朱氏一族献入宫中、名为陪伴皇后身边,实际是替皇后固宠...但世家贵族焉能不知其中发生过的实际经过?她是被家族推上去的、一个可怜却又不可怜的高贵玩物罢了。
可怜于她一介弱女子、被家族送入宫中、甚至不惜为了下药也要把她送到当今圣上的龙榻。
贵族之间心知肚明、若无玄凌有意维护自己的名声顺带着维护了扶玉名声。
若让全天下人知晓当今的帝王被人算计、属实是奇耻大辱。
也或许可能对扶玉有那么一点的喜欢。
......扶玉察觉到一道目光,顺着看过去。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扶玉想到这句诗、不自觉愣了愣,旋即保持平静的姿态。
他俨若雪后寒松,冬日修竹,身量颀长,风姿绰约。面含凝霜,目若点漆,冷峻中透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虽嘴角微漾,似有笑意,却淡如轻风拂面,不染丝毫世俗之欢。其清贵高华,恍如冰下泉流,泠泠作响;温润儒雅,则又如白玉无瑕,令观者心生敬慕,不敢稍有亵渎。
是他。
依旧是那个记忆中的少年,含着笑,温柔的与她谈笑风生、与自己共同观月的少年郎。
扶玉心中有些恍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今年也二十有余的芳华了。
玄祁见她移开目光,不自觉苦涩,却也知晓……二人之间再无一丝关系。
玄凌微眯凤目,不苟言笑道:“说起来,朕记着昔日在重华宫之时……阿玉与玄祁还算相熟。”
闻言,扶玉浅笑,那笑容如春水初生,温柔至极。她轻启朱唇,声线较平日更添几分柔和:
“当时妾身与哪位姑娘、公子,哪一个不是相知相识?”
玄凌嘴角含笑,语带几分阴阳言道:“昔日夫子便曾赞誉,阿玉聪颖过人,慧心独具。”
她向着玄凌微微一笑,眉目间尽是温婉:“陛下的记性自是比臣妾好上许多,这等旧事,臣妾早已模糊了记忆,竟不记得夫子曾如此褒奖于我……”
柔则眼底有过落寞、一向被玄凌在意的她居然就这么被忽略,一时间有些不适好在调整过来。
只见她冁然一笑,温言道:“妹妹才思敏捷,灵慧天然,非但文采斐然,更兼德行高洁,实乃罕有之佳人。今有妹妹相伴圣上左右,慰藉圣心,本宫亦可稍释重负矣。”
扶玉缓缓颔首,恭谨而有礼地答道:“蒙陛下与娘娘垂爱,实乃扶玉之大幸,大福…”
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容下,隐藏的是对众人深切的怨恨与死亡的渴望。
不过幸亏,她忍耐极好,让人看不出来,只当她温顺柔和、无人可依罢了。
玄祁心中微颤,一股难以名状的痛楚悄然袭上心头。他强自镇定,既不语亦不视,竭力按捺着那股欲向伊人投去一瞥的强烈冲动,仿佛那一眼便能将他内心的波澜尽数泄露。
他的阿玉、本该是万人瞩目、明媚活泼的阿玉,却如此小心翼翼、谨慎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