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院里,刚换完药的少女坐在窗边,她的病床原本在中间,今天旁边的病友出院了,她就跟护士医生说了一下,调换了位置。
小医院,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户,透过窗缝的风吹得半透明的白纱帘轻轻摇曳。
少女就静静的靠着墙,她的眼睛漠然的直视着帘子飘拂黑暗中有些灰白的墙面。
脑海中又在想一些不太实际的东西。
她好像一天除了发病就是在乱想。
又累又烦。
“楚介星!”
“……楚介星——”
“楚介星——”
隐隐约约好像有人在叫自己。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这种声音却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情不自禁四处转头,探寻来源。
窗口,就是在窗口传出来的!
她谨慎的往旁边挪了几下,探了小半个头,不敢用力过猛,害怕压到腿下受伤的骨头。
虽然最后还是刺痛了一下。
她咬了咬牙,手指微微攥紧。
透过白纱和透气的窗缝,昏暗的月光下,有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
这个医院面积很小,楚介星住的病房的这一栋楼后面就隔着一条小街。从他们这排的窗户可以直接看见外面小街行人的去向,所以白天偶尔也会很吵。
现在外面很暗了,小街没有路灯, 月光披散照射在那人的身上,给他蒙了一层雾。
怎么是他?
对上那人目光的一瞬间,楚介星只感觉脑子都要炸了,恍惚间,一片轰鸣。
嗡嗡的声音在寂静夜中不断徘徊在她耳旁。看到她俯身探向来的目光,严浩翔的眼神如水般透彻地回望,雾蒙的夜中,只有不算太亮的星月照亮,但此刻,足够映出他们彼此难以掩饰的情绪。
严浩翔“你真的来了”
严浩翔“我以为你不会听见。”
很轻柔的声音,在夜色中若有若无的飘散,传到少女心中,心房像是被轻轻叩动,楚介星征愣了好几秒。
苍白虚弱的少女在灰暗中显得更加白皙,几近透明,不太真实,像是无法破茧的蝶,似乎下一刻就要消逝。
她很轻的颤动了几下嘴巴,口中支吾想发出什么声音,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只是上下唇轻启,最后只来了声"啊″。
楼层低,是2楼,每层楼米数也不高,几乎是站在床上,不用怎么够就能够到墙顶,两个人说话彼此都能听见。
即使少女只是轻微的啊了一声,严浩翔看着她的口型,也能猜出来她此刻的茫然无措。
于是又缓和的开口
严浩翔“我想来看看你。”
严浩翔“不要害怕,行吗?”
楚介星的心再次被轻挠了一下,莫名其妙的就回应
楚介星“好。”
回答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干脆的同意,谁大半夜跑来别人病房下面叫人家名字?还说什么别害怕,只是来看看。如果干脆的这么联想的话,那确实还挺惊悚的。
但现在不同,他的眼神非常温柔,确实是如水般透彻,承满了说不清的晦暗情绪,涩羞弥漫在与他接触的空气中,好像只是单纯的对望,也会让人心跳加速。
所以她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
应该是吧?
闻言,严浩翔轻微的笑了一下,肩颈抽动颤抖着埋上了头,很快的,又抬头对上少女干净的眼睛,楚介星这才发现,他的脸怎么那么疲惫,很明显的,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特别是楚介星这种和他之前熟知的人,就更能看出来严浩翔这从来、从未有过的倦怠的神色。
楚介星几乎是在扒着窗户,她想再往下伸伸头,看清楚少年的神情状态,却被对方阻止了。
严浩翔“不要这样撑着窗户,太危险了”
他露出紧张的神色,声音却是冷静的,在这种绷着的表情下,他那种难以掩饰的特殊情绪就更加明显,像是带着一顶不太适宜的面具,即将在脸上滑落,面积的主人却在拼命遮盖。
楚介星“嗯。”
像是猫咪的低哼,带着不太满足有些生气的鼻音,楚介星悻悻然的收回手,甚至连身子也探回了一点。
自己关心他还有错嘛
本来想仔细看看他的脸的,现在的话,还是算了。
少女在床边捏了捏自己的手,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严浩翔来看自己。她心中虽然有很大的诧异,但也是很开心的,毕竟在难过的时候,有人陪伴,聊聊天,也能舒缓一下焦躁不安的情绪。
只不过……原先低垂着头的少女逐渐抬起脸来,原先湿漉漉带着红晕的两只小鹿眼突然垂眸。
她望向窗外还在看着自己的严浩翔,冷哼了一下,虽然很开心,但为了其他人抛弃朋友的人,也不值得她多在意。
是,他们几个都这样。
全部都是从前假装对她好的所谓朋友,实则在有一点谣言的时候就会不信任自己。
所有曾经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荒诞誓言,都被几句非议给击碎、破灭、消散在他们之间。
说到底,就是不信任自己嘛。
无所谓,反正她从前就是一个人。
现在也只不过……又变回了从前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