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缓缓沉入墨色深渊,汹涌翻滚的乌云如同贪婪的巨兽,一口一口吞噬着天边残留的余晖,直至最后一丝温暖也被它霸道地据为己有
厚重的云层低垂,仿佛触手可及,将整片天空压缩得密不透风,下方的土地则是一片死寂,连呼吸都显得多余而沉重
狂风骤起,带着野性的咆哮,肆意穿梭于林间,无情地折断了一根又一根脆弱的树枝,它们在空中无助地挣扎,最终只能任由风势牵引,与落叶一同上演着绝望的舞蹈
在这片混乱之中,一只瘦弱的蝗虫,肚皮空空,翅膀颤抖,它努力地飞翔,却难逃命运的捉弄,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猛然击中,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吱”,那声音细若游丝,瞬间便被狂风的怒吼所淹没,随后,它如同一片枯叶,被无情地卷向远方,最终无力地砸在了一块冰冷的砖瓦之上,身躯瞬间被雨水稀释,化作了泥泞中的一抹淡影
雨,终于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仿佛是天空裂开了口子,无尽地肆意流淌,冲刷着世间万物,不留一丝情面
每一滴雨都像是带着使命,急切地寻找着归宿,它们侵入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连那些最不起眼的缝隙也不放过
就在这场大雨的侵袭下,几滴雨珠意外地闯入了一个被遗忘的世界——一个黑暗无光、潮湿阴冷的房间,那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秘境,时间在这里静止,空气都透着腐朽的气息
雨滴们初时还显得有些犹豫,它们在墙缝中徘徊,似乎对这未知的领域心存畏惧。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的同伴加入,它们开始相互推搡、挤压,最终融合成一颗颗豆子般大小的水珠,终于,第一滴勇敢地跨越了界限,轻轻触碰到了那个被遗忘的空间
“滴嗒”,雨水落在了一具细长而苍白的躯体上,那声音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那躯体静静地,仿佛与世隔绝,对外界的侵扰毫无反应
然而,当雨珠继续在上面滑落,经过几道触目惊心的鲜红伤痕,又与那些散落在肌肤上的白色结晶相遇时,室内开始回荡起一阵细微而又奇异的声响
“唔……”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呻吟,那原本沉睡的身躯似乎有了微弱的反应,紧锁的眉头轻轻颤动,仿佛是在抗拒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嘶……”
盐水,一滴微不足道的冰冷,却如同锋利的刀刃,猛然间将布莱克从混沌的梦中切割而出。瞬间,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伤口仿佛被重新撕裂,再次流出深红色的血液
这副躯体竭力想要蜷缩身体,以逃避这份突如其来的痛楚,但四肢之上,那如同古老枷锁般沉重而冰冷的铁链,却如同恶魔的束缚,紧紧缠绕,将他牢牢禁锢
叮,叮,叮……
铁链粗如麻绳,一环扣一环,金属碰撞的叮当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回响,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旋律,每一声都敲击在他脆弱的心弦上,让他心生厌恶
手臂上的疼痛如同烈火炙烤,每一次铁链的轻微扯动,都是对伤口的再次凌迟,鲜血再次不甘地溢出,斜斜地滴落在已然破烂不堪的衣物上,将那本就暗淡的色彩染得更加深沉,仿佛是他的控诉在无声蔓延
而身体上的每一道伤痕,无论是刀痕还是鞭痕,都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他的肌肤之上,每一次身体恢复,都会有人给他添上更加猛烈的伤害,仿佛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折磨,使他的生理恢复机能濒临崩溃
而铁链,似乎有着吞噬力量的魔力,不断吸收着他体内残存的能量,让他的体力如流沙般迅速流逝,直至连一次正常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因为长久跪地,膝盖早就磨破了皮,腿部麻得几乎没有知觉——没有废掉吧?
布莱克紧咬牙关,他试图调动起全身的力量,移动双腿,想要重新站立。然而,在沉重铁链和遍体鳞伤的身体的双重枷锁下,他被牢牢牵制,刚受力的腿还未适应,努力终究化为徒劳
最终,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这一动作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肺部有所损伤,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但他依然强忍着
呼…呼……他微微仰着头,让额头上的鲜血缓缓向后流去,并保持住一些清醒,使自己感觉舒服些
他开始默默想着,自己睡了多久,两个时辰?还是四个时辰?可室内没有窗子,黯夜地穴都建在地下,无论地上是白天黑夜,在这里连时间的概念也都不会有
牢房一直很阴冷,只有进来的人能顺手点燃架在墙上的蜡烛,才有了那唯一的但又很微弱的光……
地板很冰凉,他又垂下了头,额头未流尽的血穿过发丝,划过他的脸庞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沉稳而压抑的脚步声,门被打开来
布莱克心中猛然一凛,下意识地抬头查看。结果一股暗紫色的能量窜出,狠狠地将他撞击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唔呃!咳,咳咳咳…噗!”
他吐了一口血,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一同打烂。却又在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竟被无形之力托起,身体悬空
“叛徒。”一个低沉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
“这是今日特别为你准备的大礼,滋味如何?”
威斯克紧攥住布莱克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但布莱克的更重。威斯克很高兴地看到对方接近溃败的身体和模糊不清的样子,这些火红染在苍白的躯体上尤为显眼,像是在特意引起他的注意
而布莱克直接忽视了他的话,扭过头去,不愿与威斯克对视
对方却也不恼
“艾文他们下手倒挺重,怎么还是不能让你屈服呢。”
他伸手猛地掐住布莱克腰间的伤口,后者吃痛瞬间弯下了腰来,那样子好像是在对眼前人鞠躬
布莱克意识到这一点,撑着抬起头:“呵呵,看来你们也只能这样了。”
他声音略带沙哑,但强装微笑,威斯克被他小瞧后,心中有股莫名的火,拽住衣领的手改换掐住下巴跟他对视,两人的目光终于在空中交汇——蓝色的眼眸深邃而冰冷,红色的眼瞳则杀气凛人。两人气质相当,谁也不肯向对方低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对抗与不屈
“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这么早来见你么。“威斯克率先打破沉默,轻笑着
布莱克也冷笑了一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是来找我算账还能是什么?”
“聪明,那你心中可有数,觉得是哪桩事呢?”
什么,还让他猜?布莱克背叛他做的事可是多了去了,咬咬牙,随便丢了一句
“无论是哪件,都是对你的报复!”
“……好吧。”
威斯克突然出手,冷不丁地朝他肚子砸了一拳,宣泄自己的怒气,引起后者一阵痛苦的呻吟
“你想清楚了再说话。”威斯克收回掐住他的手,冷淡到好像他刚才什么也没做
“我帮你回忆回忆吧,先从……你一开始叛变开始。”
威斯克缓慢地从墙上取下一条鞭子,在一桶有点混浊血红的盐水里搅了搅
布莱克刚想抬头看他要做什么,就被一鞭子甩了过去
啪!
在这静谧的牢房里声音格外响亮,身体已经很脆弱,被鞭过的地方顿时皮破肉绽,溅出妖艳的红花。然而,反应过来的布莱克强忍住没发出半点叫喊
看着他隐忍的样子威斯克只觉得好笑,抖了抖手中的鞭子,说:“要知道,这一鞭子远远不够,账还没算完呢。”于是再次挥过去
“唔……”
这次布莱克有点没忍住,漏出了一点声音,自以为很小声,但还是被耳尖的威斯克马上捕捉到
“呵,痛吗?怎么不叫,你能逞强到什么时候?”没有满足的他再次挥起
“呃!”鞭子落下,剧烈的痛感席卷大脑,盐水已经逐渐渗透他的皮肤,侵蚀他的肉体,他疼得别过脸,喘气不断,意识也开始模糊
威斯克却还是没有收手的意思,见此他只是转身拎起那还有半桶多的盐水
“接着就是,你差点剿灭整个邪灵。”他用手指敲了敲桶身,然后缓缓从布莱克头上浇去
瞬间窒息感包裹住鼻头,迫使他张嘴只能呼吸,却不小心吸入盐水,淹没口腔,咸中带股腥味。失去空气的他胸膛起伏愈加剧烈,脸部涨红,溶解在水中的盐均匀流在身上,迟来的痛感瞬间麻痹全身,似乎将每块肉都痛扁了一顿,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但被锁链牵制住,连移动都困难
而能让他保持清醒的只剩下冰冷,和残存的理智
“啊嘶……呃唔……唔……”
真的很想喊出个“不”字,但理智更胜一筹,他及时咽在喉咙里
而威斯克只顾着抓起他的头发观察神情,在盐水的冲洗下,血迹尽数褪去,那张白净的脸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微红但不润。眼看着对方的瞳孔越发涣散,连跟自己对视了也没什么反应,于是他的内心还是起了一丝波澜
罢,玩死可就没了
咚当!
水桶摔在地上发出硬质金属的响声,带着几秒的回音在地上转了会;而未溶解的盐也随着水溅了出来,但仍有一些残留在桶底
他抓住布莱克的颈脖,力道不轻不重:“来吧布莱克,你跟我示个好,或者求个饶,我就给你时间恢复,还能轻松点。”
言罢,布莱克的眼神终于有了点聚焦,能逐渐看出眼中略带深蓝色的冷冽
威斯克知道刺激奏效,言语带了点兴奋:“三天不处刑,怎么样?”
布屑一顾……身体都被毁成这样了,三天哪里够?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死痛快
“你觉得,我会,怎么选……”
布莱克快被折磨得说不出话,声音很小,但不带一丝犹豫
威斯克深知他为了不服软可以到什么程度,于是撒开了手,眼里闪过一抹狠厉,用气息凝成一把小刀,猛地插在布莱克头边的墙上
锵!
?!
布莱克差点被吓了一跳,他干什么?!
刀锋离自己真的很近,他甚至以为这一刀是冲着他来的
威斯克只是用手指轻轻擦拭着刀片,却惹得布莱克微微侧眼看,这光滑到能清晰映出他半张脸,还有少量的紫色气体包围。威斯克脸上露出阴冷的笑
“当你被它所伤时,你会想起我的。”
?他想恶心自己吗?布莱克恶劣地想着
而威斯克笑着走出了门,瞄了一眼还有点惊魂未定的他
没事,反正布莱克会更记得自己的。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