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你会离开吗？”
我问：“你想让我离开吗？”
“当然不想！”
“可我若想要走，你要拦吗？”我声音平静的问他。
他沉默了许久，似乎是在和自己做抗争，才沉道：“对不起……”
“那你要怎么样呢？像之前一样，把我关在小筑里面，”我勾了勾唇角，道：“阿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以前，是公子要我在你身旁，现在，公子回来了，他要来接我了。”
我叹了口气，松开他的手，道：“公子是不一样的，尽管你千好万好，可在我心里，公子永远在你之上，无关其他，只他这个人。”
“那我呢，阿苏，”宫子羽忽然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我，脆弱的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那我呢……”
“你要远走，要离开，那我呢……我怎么办……我只剩下你了……我只有你了……”
我伸手抓了抓他的袍角，仰视他，轻轻说：“阿羽，你还有执刃，还有哥哥，可是公子他只有一个人……这么多年，外出运营，赚取钱财，他也会累，会倦，他常年……不爱食肉，我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这个毛病给改掉，眼看着他就要好了，可是……可是我来到了你身边。”
“你放我走罢，我想回去。”
一站一跪。
很久，他终是动了，扯出被我握在掌心的袍角，转过身，身子似乎有些踉跄，“你曾经问过我，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会怎么办。我那时说，我会杀了你……”
他蹲下身，抚了抚我的额发，又将我拥入怀里，声音似幼兽低喃：“我骗你的……我不舍得。”
“你走吧……记得，回来看看我，不想来看我也没关系……不要总待在角宫里不出来，让我看不着你。”
心底一下有些波澜泛起，荡开的却是一片酸楚。
有些东西不明白，所以撞的头破血流。
扶苏从来都不明白，她不懂什么叫做喜欢，不懂什么叫做喜悦，不懂怎样去爱一个人，不懂得需要用真诚和包容，去对待同样爱自己的那个人。
她在潮阴里出生，又在寒冬时被抛弃。
她无依无靠，只知道想要活下去，受伤就要染上鲜血。
她第一次杀人，是在三岁的时候。三岁，旁的孩童都是在母亲的怀抱里要糖吃的年纪，而她首先学会的，是要如何自保和吃饱。
即使后来被宫尚角捡了去，静心教养。可宫尚角冷心冷情，压根不会想到这一层，即便想到了，也不屑于教她这些。
她没有爹娘，没有待她好的家人，在旧尘山庄，表面风光无限， 可暗地里，她却是过的如履薄冰，她被人监视；外出周旋生死；隐匿身份和身体，快死了都不能回角宫；只相信自己和公子。所以如此多年来，仍旧没有人教她。
宫子羽的眼睛终于黯淡下来，他紧紧把我嵌在怀抱里面，好像永远都不会放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听到我压抑的哭腔，尽管有装的成分在里面，可心脏里面还是像被灌满了醋，好酸好酸，还好痛。
“真的对不起……真的！”
他听到我的哭腔，身子一颤，终于是放开了，道：“我走了……下午天就冷了，记得，穿厚些。”
我握着玉佩，目送着他的身影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散了力气，轻呼出一口气，抹去脸庞上的泪水。
我扶着书案站起来，衣裙有些乱了，走到梳妆台前，从暗间掏出一枚圆月玉佩，又把圆月玉佩合到橘猫玉佩的眼前，顺着日头来看，正好是一对橘猫朝月的雕刻图。
脑海中便想到了上官浅兔儿一样纯柔的眉目。
她说：“妹妹，我喜欢宫二先生。”
“……好”
“……我帮你。”我还是应了。
“妹妹，你舍得吗？”
“我姐姐，在你们手中……我什么都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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