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鲜少在刘耀文的脸上看到如此脆弱的表情,便知道他顾此及彼,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宋亚轩「刘耀文,我离开潢污,与你来到朱卷国,已经有五百年了,你何时见到过我说谎?」
宋亚轩「我说过我的心里只有你,那便是认定你、跟定你了。如果你还不信我,那便是将我看得太轻了。」
刘耀文闻得宋亚轩娓娓而言,一时心急,正欲辩解,却见宋亚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让他说完。
宋亚轩「我并非生于潢污,而是机缘巧合去到那里。巨兽毛犊将我收留,指点我的修行,助我化成人形,便是有恩与我。」
宋亚轩「刘耀文,现下你要伤毛犊之后的性命,我宋亚轩绝非忘恩负义之徒,一定会出手阻止。」
敖子逸本来见宋亚轩与刘耀文对峙,心中还有一丝侥幸,以为宋亚轩对他仍会念及旧情。
可是当宋亚轩说出这段往事,甚至都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敖子逸犹如置身冰窟,心中寒凉。
敖子逸『原来只是为了报我祖先的恩惠,宋亚轩,你当真对我再无情意了。也是,今日相会,你已经明确告诉了我,我还在期待什么呢?』
敖子逸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开了口。
敖子逸「宋亚轩,毛犊已经死去多年,你一直在潢污陪伴我左右,便已还了这份恩情。我敖子逸不至于贪生怕死到如此地步,需要你挡在我的身前,来护我性命。」
敖子逸「彼时洪荒之世,但凡异兽之间的争斗,哪个不是你死我活?刘耀文,今日我败在你手里,我的性命你拿去便是,这才是我洪荒妖兽的风骨。」
刘耀文嗤笑一声,向前走了几步,见宋亚轩欲出手阻拦,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耀文「宋亚轩,既然你让我留他一条性命,我照做就是。只是你还不知道,就算我没取他性命,神界也不会让他好过。」
宋亚轩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刘耀文,示意他详细说来。刘耀文见宋亚轩不知实情,便微微颔首,将敖子逸神力亏缺的事情说与宋亚轩听。
刘耀文「亚轩,你且看如今的天穹,星斗暗淡,星象逆行,帝星飘摇,荧惑守心,这些都是极其异常的天象。」
注1:荧惑守心,是指火星落于天穹,整夜可见的星象,这种星象在古代被认为是大凶之兆,意味着战争的失败或国家的覆灭。
刘耀文「我从洪荒生活至今,还从未见过如此凶恶的星象,因此,我料定是神界星宫之中起了祸事。」
刘耀文「我方才与敖子逸相斗,见他突然神息波动,神力不稳,便也印证了我的猜想。」
刘耀文「敖子逸身为中央星神,司掌群星,若是神界星宫中有异,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便是这正位星神。」
刘耀文「如今星宫有异,便是正位星神失职,神界一定会找敖子逸的麻烦,最轻的也是降下神罚,让他承受雷击之罪。」
宋亚轩不识天象,并不知刘耀文所说是真是假。宋亚轩刘耀文说得有理有据,不像是随口而谈,便回身向敖子逸询问。
宋亚轩「他说的可是真的?星宫之中当真有祸殃临头?」
敖子逸不能泄露天机,见宋亚轩逼问得紧,只得含混得应了一声。
宋亚轩见敖子逸神色隐忍,并未矢口否认,便知刘耀文所言不虚,连忙推了推他,压低声音询问。
宋亚轩「你方才说,最轻的惩罚是雷击之刑,那重的刑罚呢?」
刘耀文刚要张口,便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尖锐急促的号角之声。刘耀文识得那声音,乃是朱卷国中行军之时必会吹响的号令。
那号角之声来得飞快,初听到时还在十余里外,第二次响时便近了许多,第三声响时便已逼近边境之地。
刘耀文听得军马蹄声如雷,抬眼望去,只见数十骁骑从远处奔来,卷起阵阵黄沙。那些军马高头长腿,毛色油滑,马蹄之处异色托足,十分奇特。
刘耀文『这是朱卷国的神行甲马之军,若寻常军队,断不可行军如此迅速。此军中所有的马腿上皆绑神符,神符上绘制彩色神像,借助神力,可日行八百里。是朱卷国最精锐的一支戎行。』
军马之上乘着的人也是形色各异,从他们身上的装束打扮来看,便是一群隐士异人,各个身怀绝技,法宝随身。
刘耀文潜居朱卷国许久,是认得这群人的:他们是朱卷国王上豢养的一批猛客,目的在于保卫国王的绝对皇权。他们食王室俸禄,只对朱卷国国王效忠。
在刘耀文成为朱卷国信奉的妖怪之前,国王时长倚仗这些人的妖法神通。可是当刘耀文出现在朱卷国之后,国王便更想拉拢他这个洪荒巨兽,对这些人反倒没那么信任了。
这些隐士异人失了国王的信任,在国中的待遇大不如前,他们皆将失宠的缘由推到了刘耀文头上,因此与他的关系一直不睦。
刘耀文皱了皱眉头,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仿佛将有大事发生。
刘耀文『这些隐士异人一直戍守于都城要镇,为何会突然集结出如此阵势,向这边境而来?』
刘耀文被蒙在鼓里,不知这些隐士异人是敌是友。可一旁的宋亚轩却浑身发抖,清楚地知道这些猛客的企图。
刘耀文与敖子逸相斗,再现洪荒斗破之景,令天地变色,同在妖界之中的宋亚轩自然也感受到强烈的妖气冲击。
宋亚轩在洞府软榻上惊醒,草草穿戴整齐,慌忙奔跑至山间查看,只见那朱卷国边境之处紫电飞空,煞气腾腾,十分凶恶。
至于相斗的二妖,宋亚轩对他们的妖气再熟悉不过了。宋亚轩想到今日颇为努力,大抵已经好好「安抚」了刘耀文,没想到还是避不开这场恶战,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宋亚轩『这两个家伙,非得打一架,分出个胜负才肯罢休是吗!』
宋亚轩『刘耀文的力气是花不完吗?转头就去找敖子逸的麻烦,真不愧是洪荒巨兽,体能真好!』
宋亚轩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调动妖识,御风而起。不似其他妖神精怪,前去只是为了凑热闹,宋亚轩匆匆赶路,是为了赶去「劝架」。
驾起一阵清风,宋亚轩飞得又快又稳,却突然被三位持剑异士从前方阻挡,拦住了去路。
宋亚轩收住风势,定睛看了看那三人,只见他们身披玄色大氅,身着玄色布衣,一副朱卷国王室贵胄的打扮。
宋亚轩心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如今刘耀文与他潜居在朱卷国中,对待王室人员必得礼让三分才是。
宋亚轩见那些人本领各异,但皆是修行之辈,便恭恭敬敬向他们打了一个稽首。
宋亚轩「各位同参有礼了!」
那些异人并未回礼,互相对视一眼,向宋亚轩逼近,语气盛气凌人。
朱卷国异士「我们见你方才从巴蛇洞府中走出,你和那刘耀文是什么关系,可知他的府地中还有何人?」
宋亚轩见那些异人气焰乖张,手中长剑皆指向他的面门,分明是不怀好意。
宋亚轩眼珠一转,随口撒了个谎,撇清自己与刘耀文的关系。
宋亚轩「我只是洞府中负责洒扫庭除的妖仆,与刘耀文并没有什么关系。」
宋亚轩「我今日已将洞府中的地板陈设打扫干净,此时该散值归家了。还请各位大人让出一条路,许我归巢休息。」
宋亚轩端出一副可怜弱小的做派,就连对那些异士都改口称“大人”。见宋亚轩一脸的纯真可喜,那些异人稍稍松懈,也没有为难于他,便放他过去了。
宋亚轩作出一副千恩万谢的表情,连忙绕过三人,正欲离去。宋亚轩还未离开几步,却听得四声弦响,便有四枚箭羽从空中飞来。
宋亚轩感到一枚箭矢呼啸而来,连忙闪躲,却还是慢了半步,堪堪躲过射击。只见那箭矢擦着宋亚轩的面门飞过,划伤了他的脸颊。
宋亚轩「嘶!」
宋亚轩吃痛大叫,只觉脸上有一股热流滑过,伸手一抹,指尖一片猩红。
而那三位持剑异人就没有如此幸运了,他们背对箭矢飞来的方向,躲闪不及,被剩余的箭矢穿心而过,从云端直坠而下,想是难以活命了。
宋亚轩惊魂未定,还未稳住身形,便听见又一声弦响。宋亚轩知道这一箭很难再躲,只得使出本领,以妖力化作盘蛇,护住自己的身体。
那箭矢上的灵力与宋亚轩周身的妖力交锋,略输一筹,没能突破宋亚轩的防护,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弦响停止,只见一道黑影从下方林中跃出,稳稳落于空中。宋亚轩定睛一瞧,只见来人身穿翡翠袍,头戴碧玉冠,眉心一点红,油头粉面。
逄蒙「盘蛇护身,这可是巴蛇刘耀文的独门秘笈。你既然使得出此招,还要谎称与刘耀文毫无关系吗?」
逄蒙「那帮蠢货,都是些有眼无珠之辈,那便杀了就是,倒也不必再空食俸禄了。」
那人虽然外表斯文,眼里却尽是阴谋算计,他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宋亚轩,目光冷毒,让宋亚轩后脊发凉。
逄蒙「我听说那刘耀文身边,有一为绝世脱尘的公子,便是你吧。今日得见,当真不凡!」
那人语毕,向宋亚轩拱了拱手,自报家门。
逄蒙「在下逄(páng)蒙,乃是朱卷国神行甲马之军的统领,在此拜会公子!」
注2:逄蒙,出生下来右手就有六个手指,立志一定要在整个的南方建立一个大国,和后羿同一个时期善射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