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天帝传出金令,左航转身扶起邓佳鑫,与他相视一笑,不再理会诸神祇的目光,携手并进,步入金苑仙宫之中。
邓佳鑫将手中长剑交于天帝神使,向上打了一个稽首,一旁的左航抬了抬眉眼,将这一剑一书的秘密说与天帝听。
左航「四界之内,无论人神鬼怪,皆有修史之好,而这千秋岁引,大多以开辟鸿蒙为伊始。」
左航「殊不知,在这之前,多少银汉星斗沉于沟壑,却早已是蓄势待发,包罗万象。」
左航「银汉星斗早于史书所记,有四方星斗,十二黄道星宫,它们的变化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有各自固守的规矩。」
左航「这些星斗图案,可以用以表述天地空间的变化脉络,又可以演示万物化生的基本规律,帝君属太初上身一脉,有开天辟地之功,自然更清楚其中奥秘。」
左航「其实帝君早有打算,想要着手整理天极动向,只是尚未寻到合适人手罢了。」
左航「在下出身于钦原妖族,而钦原本是妖鸟,有追逐稀星银砾,用星光装饰羽毛花纹的习性。」
左航「因此,在下此番尽力一试,以寒铁铸成此券,将四方星斗,十二黄道星宫演化刻录其上,希望能为帝君分忧。」
左航拱了拱手,小心瞧了瞧天帝神色,此番左航冒昧揣摩天帝心意,若天帝计较起来,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左航实际上是在赌,赌天帝对天舆图典的兴趣远远搞过责备之意,显然,左航赌赢了,天帝听闻左航一席话,神色依旧平和。
左航暗自舒了一口气,继续接着方才的话说下去。
左航「铁券中心唯一不动的点,便是星汉中的天极,其余天璇,便是相对于此星的位置。」
左航「铁券记录星图之象、之数、之理,至易至简,有深邃无穷。」
左航「不过,当我研究这些星悬玉李的天象,却发现它们不仅彼此联系,还与下界的水脉地龙有所关联,甚至一一对应。」
左航「因此,我才向编纂《九州水文志》的水伯讨教,发现了四方星斗“在天为象,在地成形”的奥义。」
天帝听完左航所述,心中的疑惑已消了大半,先前他只将天舆图典、《九州水文志》、《山河地理志》、归墟考看作是相对独立的四样东西,却从未将各自功用联系在一起。
按左航所说,若能将这四样东西合在一处,那么他统御九州四海的基础也将更加牢靠,也就不用惧怕冥夜夺权,也不必忧心鬼界崛起了。
天帝在寿宴之上,第一次面露喜色,摆了摆手,让左航继续开口发言。
左航领命,却并未继续侃侃而言,而是把接下来的时间留给了身旁的邓佳鑫,当然,左航也给出了合乎解释的理由。
左航「天帝容禀!我已将天舆图典的内容解释完毕,它与《九州水文志》的联系,便由水伯邓佳鑫讲给您听吧。」
左航说完,略略向后退了半步,转头看了看邓佳鑫,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邓佳鑫点了点头,以半首偈子开头,将《九州水文志》的妙娓娓道来。
邓佳鑫「帝君容禀,小神行走下界,搜寻各处水经杂篇之时,偶然闻得一句古语,叫做“阴阳者流,以水照星,星之所聚,泉所委行”,便深以为然。」
注1:“阴阳者流,以水照星,星之所聚,泉所委行”,引自宋代郑侠《连州斛岭寨井》,此诗以凿井之事为由,探讨了星与水的关系。
邓佳鑫「下界测察星斗,往往是挑一个晴朗无云的夜晚,向天观望,记录天璇演化,他们观测的角度,自然与我们不同。」
邓佳鑫「神界中观测星斗,便如俯视一汪幽潭,潭水清澈,银硕皆悬浮于其中,这与鸿蒙初开之前,银汉沉于幽壑,并无不同。」
邓佳鑫「小神在记录下界各处水系特征之时,着意勘测了水脉与星穹的方位,发现它们二者始终保持一种巧合的一致。」
邓佳鑫「因此,从水脉地龙的角度,去解释星辰演变,阴阳流布,便能从复杂的轨迹之中抓到要点,整理出时空奇点,以此演算天干交结之数、万物生存之数,以及其余许多尚不明确的规律。」
天帝闻言,从宝座上站起,来回踱步,难掩心中激动的情绪。
万年以来,天帝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他之所以如此兴奋,便是若真如邓佳鑫所说,岂止区区五行大衍之数,就连天地之数,也可从中窥见一二。
若真的掌握天道运行,那天帝的统治便再无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