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太后发现侄女和孙儿今天越发亲密了。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她已经允诺冯鸳是未来的皇后。现在他们情好日密,对冯家也是有利的。
只是他们二人相差有些年岁,届时宏儿到了适婚的年纪,她还要另做打算。
她笑着对身边的冯沛说:“怎么不见你平时跟着姊姊到天文殿玩?你们应该更能玩到一块去,何必陪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冯鸳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别过头去,没有半分掩饰。
拓跋宏已从梦中得知,并不意外。不论是冯鸳还是冯沛,都不过是大母的棋子。就连他自己也一样。
他更加在乎冯鸳的不高兴,转过头去陪她说话。
冯沛摇了摇头,清秀稚嫩的脸庞显出超乎年龄的沉静,乖巧地说:“沛娘喜欢跟在姑母身边,比别的地方都好玩。”
她并不是笨人,当然能看出姊姊的不快。冯鸳并不喜欢她跟着她。
何况姊姊自幼进宫,和官家关系亲密,官家也更关心姊姊。她这样横插一脚,不过是自讨没趣。
冯太后叹了口气,摸了摸冯沛的头发。这样坐得住的性子,倒是和当年的自己有些相似。
她留他们仨在太和殿用夕食。冯鸳骄傲地挺起胸脯说:“姑母,鸳娘最近有在用功读书,每天都写好多大字。”
她向来如此,努力了一分就要展示十分,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拓跋宏帮腔道:“鸳娘最近很自觉,今日还进学堂学了好一会儿。”
冯太后听了果然高兴,展颜笑道:“哦?鸳娘这么勤奋吗?”
一个原本好学的孩子,日日用功并不稀奇。但若是一个懒惰懈怠的孩子突然勤奋用功,人们常常惊喜赞扬。
她让抱嶷给冯鸳割了一份牛心炙,笑道:“这是姑母给鸳儿的奖赏。”
在晋朝,牛心炙被视为美味。不过有身份的人并不会自己亲自去割肉,而是使唤仆从。
在魏朝的宫廷中,冯太后也在潜移默化地推行汉家礼仪和风俗,所以常常有汉人的美食。
冯太后并不考校,侄女有几斤几两,她自然清楚。冯鸳天资不高,有这个态度,她便高兴了。
到底是在身边看着长大的孩子,冯太后对她又岂能没有半分疼爱?
冯鸳美滋滋地大声说:“谢姑母。这个牛心烤得火候正好,太好吃了!”
冯沛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没有流露出半分嫉妒。这样的场面她已经习惯了。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到了宫中,最受喜爱的永远是大姊。
有时候她小小的心中也会有蚂蚁爬过一样的酸涩。但蚂蚁爬过的次数多了,她就能习以为常地忍下来了。
因为有身边人的褒奖,冯鸳更有动力了,时不时就溜进去听一耳朵,听多听少的没人管。所以她学到了一点,但不多。
很快就到了年底,冯太后以拓跋宏的名义下了诏书,将之前拓跋弘定的年号承明改为太和,象征着她二次临朝称制的新时期的开始。
在正月的时候,冯太后选择不用宗室,将宫中的宦官派去各地当牧守,并下诏轻徭薄赋,劝课农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