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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殿里少有人声，月光斜穿过宫道，夜凉如水。

岑鹤负手立在窗前。一张脸看不出悲欢喜乐，青色的衣袍显得人有些清瘦，只是小腹处有丝圆润。

敲门的人有些小心翼，试探性问道：“岑大人，陛下让奴婢问您，还没换好衣服吗？”

女人柔和的嗓音打断了岑鹤的沉思，他打开门，理了理衣衿冲人点头道：“劳烦动云姑姑领路了。”

少年朗身形消瘦，手腕还系着一根红豆绳，看着有些老旧。

云姑姑疑惑少有，今儿也是头一次，岑鹤为本朝状元，年少成名，早些年本朝与西夏交恶，岑鹤王动请缨出使西夏，与西夏当朝皇帝交流数年，不知使了何种法子让西夏放弃北疆的土地，连退数十丈。

可这些好奇怎么可能写在人脸上，云姑姑不动声色将人带入，又行礼离开。

岑鹤也知明云姑姑此人是个精明，索性也不管。他进了殿门，冲简明宇行了礼，“连岑文正来迟，请陛下恕罪。”

简明宗在自己额娘怀打了一个哈欠，岑鹤听见太后让他先起，又给他赐了上座。太后将简明宇交给内侍，才开口：“幼帝年岁小，哀家为闺中妇人，对朝堂之事也不算通，索幸这几年为给国朝没有添麻烦，也算先帝显灵保佑，今文正回宫哀家也算舒了一口气。”

太后沉默半晌，看向本朝最年轻的状元郎，道：“哀家与你母亲幼时一同长大，亦又闺中亲友，所以哀家想着文正已到成婚年龄，如今朝中张家阁老的小女儿正值妙龄，且仰慕你许久，不如……”

岑鹤起身冲太后行了礼，道：“臣一心所向是国家，幼帝所为年小，也不能作出早先将茶汁糊在臣衣上的事，这次虽为家宴，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恐怕对娘娘和陛下不利。臣心属己国，娘娘无需担心臣的归属，简家的江山是需要臣等人来誓死守护的。”

太后闻言良久，哀叹吁声，道：“哀家知晓了，今天色已晚，文正不妨先歇在宫中……”岑鹤听言跪下，劝言一番：“娘娘宫规，即不敢违背。今日回归为为国生为国死。且不负先帝遗命，保全娘娘和陛下。”

太后见人执迷不悟，也不再与人周旋，索性闭眼让人出去。岑鹤告了退，在廊里吹了半天，把身上沾染了酒气吹散些许，一旁之着的小僮忍不住和道：“大人为何要拒绝太后娘娘的建议，清僮昨日去找人打听了这位姑娘……”

岑鹤转身看了一眼清僮，冷然干口：“我是要怨他一辈子的事，为何要答应太后的请求，简明宇年幼，太后母族势力稍小；她无非是想亲上加亲罢了。你且先回去把张大夫请到府上，我等下过来。”

清僮领了命，也不敢耽误什么，先行一步离开。岑鹤倚靠栏柱一会儿，将脑中混乱思绪散驱开来，他要怨那“哑巴”一辈子。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十二时辰，少一刻也不行。

夜风吹得有些久了，岑鹤合了合衣，找人领了一只宫灯，慢慢悠悠回到自家府中。

三年光景，有日如已住，他有些放松，垂下的衣袖隐隐露出一点旧红，像是残阳之色映归了白雪夜色，清艳极间，又如含放之花欲羞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