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的放学路，总带着夏末残留的燥热。霍之久背着书包，脚步比平时慢了些 —— 口袋里揣着昨天刚买的习题册，是文梓柒在课堂上推荐的基础语文练习，他原本想趁着晚自习前，找个安静的地方做几页。
刚拐进通往家的小巷，身后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口哨声。他脚步一顿，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之前被他赶走的那几个混混。
黄毛霍之久，跑这么快干什么？怕我们找你麻烦？
黄毛带着两个同伙，拦在巷口，手里还把玩着一根甩棍，眼神里满是挑衅，
黄毛上次在操场坏我们的事，今天总该算算账了吧？
霍之久握紧了书包带，指尖泛白。他不想打架 —— 昨天刚用文梓柒给的钱交了房租，奶奶特意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叮嘱他 “别再惹事”。可看着混混们步步紧逼的样子，他还是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姿态：
霍之久我不想跟你们闹，赶紧让开。
黄毛不想闹？
黄毛嗤笑一声，甩棍 “啪” 地一声展开，
黄毛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今天要么给我们道歉，要么就挨顿打，你选一个！
旁边的同伙也跟着起哄，伸手就要推霍之久的肩膀。霍之久忍无可忍，拳头刚要挥出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文梓柒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同时回头，只见文梓柒站在巷口，手里还提着一个帆布包，显然是刚从校外办事回来。她的目光扫过黄毛手里的甩棍，又落在霍之久紧绷的脸上，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却让原本喧闹的小巷瞬间安静下来。
黄毛又是你这个老师？
黄毛愣了一下，随即又嚣张起来，
黄毛我们跟霍之久的事，跟你没关系，识相的就赶紧走，别逼我们对老师动手！
文梓柒没动，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霍之久身边。她的个子不算高，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语气依旧平淡：
文梓柒跟我没关系？在学校附近聚众斗殴，还威胁学生，你觉得跟我没关系？
黄毛威胁学生？我们只是跟他‘聊聊’。
黄毛强装镇定，却不敢再靠近，
黄毛再说了，霍之久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打架逃课样样行，你护着他，有什么好处？
文梓柒我护着他，是因为他是我的学生。
文梓柒的声音没有提高，却字字清晰，
文梓柒而你们，现在的行为已经涉嫌违法。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大概五分钟后到，你们要是想继续留在这，也可以。
黄毛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只是想找霍之久出出气，根本不敢跟警察打交道。他恶狠狠地瞪了霍之久一眼，又看了看文梓柒，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收起甩棍：
黄毛算我们倒霉！走！
混混们很快消失在巷口，小巷里只剩下文梓柒和霍之久两人。夕阳的光透过巷口的树叶，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霍之久看着文梓柒，张了张嘴，想说 “谢谢”，却又觉得别扭 —— 他长这么大，很少跟人说这两个字，尤其是在被人 “保护” 之后。
文梓柒像是没察觉他的局促，只是低头看了看他的书包：
文梓柒作业还没做？
霍之久啊？
霍之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习题册，
霍之久还没，打算回去做。
文梓柒嗯。
文梓柒应了一声，转身往巷外走，
文梓柒这条巷以后别再走了，绕旁边的大路，安全些。
霍之久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文梓柒刚才说 “报警”，可能只是吓唬混混的 —— 她手里根本没拿手机，也没看到她打电话。可她却用最平静的语气，解决了最麻烦的事，没有让他陷入打架的困境，也没有让他觉得难堪。
霍之久文老师。
他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文梓柒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疑问。
霍之久那个…… 补助款，我会还你的。
霍之久攥紧了口袋里的习题册，语气认真，
霍之久等我以后赚钱了，一定还。
文梓柒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淡淡开口：
文梓柒不用。好好做题，下次语文考试，争取及格，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说完，她没再停留，转身走出了小巷。
霍之久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习题册，又想起文梓柒刚才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笑容。他掏出手机，给奶奶发了条短信：
霍之久奶奶，我今晚晚点回去，在学校附近的书店做题。
书店里很安静，霍之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习题册和钢笔。他翻开第一页，看着上面的基础选择题，想起文梓柒在课堂上讲解的知识点，竟然真的静下心来，一道题一道题地做了起来。
旁边的高中生偶尔抬头看他，大概是觉得这个穿着校服、看起来有些叛逆的少年，竟然会安安静静地做题，有些奇怪。可霍之久却没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习题册，遇到不会的题，就拿出语文课本翻找相关的知识点，直到天黑透了，才收拾东西回家。
文梓柒回到公寓时，看到手机上有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很简单：
霍之久文老师，习题册我做了半页，有三道题不会，明天想问问你。
她看着短信，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文梓柒好。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灯光下，有几个学生背着书包走过，说说笑笑的样子，让她想起了霍之久刚才在短信里的语气 —— 没有了平时的尖锐和疏离，多了一丝少年该有的认真和腼腆。
她拿起桌上的珍珠胸针，轻轻摩挲着上面的 “柒” 字。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却很快又恢复了清冷。对她来说，霍之久愿意主动做题、主动提问，是任务进展的好迹象，仅此而已。
第二天早读课，霍之久果然拿着习题册，走到了文梓柒的办公桌前。他的手指捏着习题册的边缘，有些紧张：
霍之久文老师，这三道题，我不太懂。
文梓柒接过习题册，低头看了看，然后拿出一支笔，在草稿纸上轻轻画出知识点的框架：
文梓柒这道题考的是病句辨析，你看这里的主谓搭配……
她的讲解很细致，却不啰嗦，每一句话都刚好点在关键处。霍之久站在旁边，认真地听着，偶尔点头，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散漫，多了一丝专注。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偶尔抬头看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 —— 谁也没想到，那个叛逆的霍之久，竟然会主动找老师问问题，而那个清冷的文老师，竟然会这么有耐心地讲解。
讲完最后一道题，早读课的铃声刚好响起。霍之久接过习题册，认真地说了句：
霍之久谢谢文老师。
文梓柒 “嗯” 了一声，低头继续整理作业本，没有再多说什么。
霍之久回到座位上，看着习题册上的笔记，心里满是踏实。他知道，自己可能还是会偶尔叛逆，还是会偶尔不想上课，但他已经不想再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封闭在黑暗里 —— 因为有人用一种不打扰、不施压的方式，为他打开了一扇小小的窗，让他看到了外面的光。
而文梓柒，依旧是那个清冷的语文老师。她会在课堂上认真讲课，会在霍之久提问时耐心解答，却从不会主动关心他的生活，也从不会刻意拉近彼此的距离。她就像一道温和的光，不远不近地照着他，却足够让他在叛逆的路上，慢慢找回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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