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骗我了，肖洵想。
只是这次他更多把注意力放在苏屹兆回答他的话上，刻意地想忽视掉被骗的失落感，于是他再次低声发问：“为什么是说不定？”
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几乎是在他话音一落下的瞬间，苏屹兆明显感觉到病床上的人身上原本稍有放松下来的气息又猛地蔫哒下来，摆出一副惹人怜惜的姿态，熟练极了。
苏屹兆心上一软，刚就要说出口的调笑被自己硬生生吞回嗓子眼里，顺着几次吞咽的动作滚动下去，换成了另外一番说辞，“因为我原本不打算去的。”
“你生病了，”苏屹兆说：“我要照顾你。”
肖洵愕然，呼吸都不自觉变轻了点，他确实没想过苏屹兆会这么说，一个念头没来由地窜上脑子，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苏屹兆在哄他。
为什么会有人对他这么好。
好到肖洵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似乎只要和面前这个人多待一会儿，从没有感受到过爱意的六年便会如同冰封的河流一般归于平静，不再叫嚣着占有和疼痛。
“你……”刚吐出了一个音节，就被迫截断。
沉寂了许久的痛感再次上涌，眼圈都被染得通红，肖洵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痛，那感觉就像生生吞下了一个锋利无比的小刀片，划破么他的喉咙，五脏六腑都磨得一片稀碎，堵在心口，连呼吸都是负累。
肖洵脸色一下就白了，一只手紧紧捂着心脏，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试图以此平复心脏处带来的绞痛，可非但不见好，身体仿佛还被一股无形的电流贯穿，连带着胃也火辣辣地烧起来。
嗓子里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闷哼，无形的电流还在继续，永无止境般，他身子一点点蜷缩起来，耷拉在腿上的被子慢慢褪去。
恍惚间，他听见了有人惊慌失措地喊他，“洵哥？肖洵……你……”
不知怎的，肖洵心慌得难过，他努力挣脱压根不存在的东西，可意识却越来越模糊，身体也不再由他掌控。
身子被人抱住，熟悉的温热气息再度缠绕上来，什么声音闯入耳畔……谁在低声抽泣。心脏似乎被大手用力揪了一把，撕扯得生疼。
苏屹兆在哭吗？
他好伤心……
我该陪着他。
什么东西将顺着意念破晓……肖洵指尖颤动了两下，模糊的意识总算开始回笼，他喉结滚动了两下，不再把手捂着肚子，虚虚抬手环住面前将自己箍得死紧的人，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拥在背上的手再度收紧，似是要确认他存在的真实性。
“洵哥，你吓死我了……”苏屹兆哑着声埋在他肩头低喃。
肖洵低咳了两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安慰着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的人，“我没事，别担心。”
苏屹兆就趴在他肩上，胸膛的剧烈起伏近在咫尺，传出的声音也闷闷的，“没事就好……”
什么没事，骗鬼吧你。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