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洋洋地躺在客厅巨大的沙发上。
其实 ,我倒不觉得跟白笙孤男寡女地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
这几年以来,他是一个人居住,我也是一个人住。
两个人凑合在一起,对我来说无可厚非。再者,家里有个男孩子在,我应该不会再做那些奇怪的噩梦了。
我很胆小。
自从我妈去世以后,我经常会梦见——
她拽着我的衣领不停地问我,为什么把她丢下,为什么没有选择和她一起走。
反反复复,总是会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噩梦。
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两年了。
厨房里,是白笙忙碌的背影。
我忽地鼻尖一酸,他在病房这么多个没日没夜的照顾我。
如今,还要操劳这些。
我站起身来朝厨房走去,撸起袖子刚准备把菜洗了,却冷不防被白笙一把抓住。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抿着小嘴道:“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你干什么?”
他的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用着责备的口吻反问我。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洗菜。”
我赶忙抽回被他抓住的手。
他轻轻推着我去厨房门口。
我的背后传来他的声音:“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别碰冷水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已经被他无情地锁在了厨房外。
隔着玻璃,他那一贯冷峻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我只好又回到了客厅,百无聊赖地坐了下去。
一会功夫,面前已经是满桌子的菜肴。
整桌菜都没有放太多的辣椒。
白笙将洗净的筷子拿给我,随后又给我盛汤,边盛边说:“我知道你喜欢吃辣,但刚出院还是得注意点,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呢可以一起吃火锅,吃麻辣烫。”
我们……
一起吃……
我看着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我的心里始终是暖暖的。
我相信会有友谊,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可我,还是会多想——白笙他对我的感情,究竟属于哪一种。
“林芸?想什么呢?”
白笙注意到我的心思,他又小心翼翼地问,“是,不好吃吗?"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
“很好吃。”
白笙的眉眼间漾出灿烂的笑意来。
饭后,我趁白笙洗碗的功夫我悄咪咪地翻到一瓶红酒。
等他从厨房出来时,红酒已经被我干了一半。
他轻轻地蹲在我面前,用一种我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我此刻的脸蛋肯定红扑扑的。
我开口,吐出一股淡淡的酒香气息:“白笙看姐对你多好,还给你留了点。”
说罢。
我伸手给他也倒一杯红酒,却一个不留神向前倒去。
白笙他反应迅速地两只手抱住我,跟我一起直直地倒了下去。
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月亮却早已跑了上来。
近晚的微风,缓缓地吹动着窗台的白纱帘。
似乎,要下雨了。
许是我酒精上了头,我竟对白笙动手动脚。
我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庞。
少年黑玉般的头发,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清晰的下颚线,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
我的眼神迷离,可却重新对上了他的双眸。
只是不知为何。
白笙的耳朵已然从耳骨红到了耳垂,脖颈旁侧也像是被烫染了一般。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白笙,你也没喝酒啊……怎么脸比我还红?”
话音刚落,他就扶着我重新坐了起来。
我呆呆地看着他。
但他却一直回避我的目光。
他一仰头,将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有些慌慌张张。
“林,林芸明天就开学了……早,早点休息……晚安。”
还没等我回答,他便立马跑回了房间。
我看着空空的酒瓶,觉得没劲。
听着外面天空中轰隆隆的雷声,我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
你后悔吗?
梦里,我的脑海里一直有声音,在不停地质问我。
“你后悔吗?”。
眨眼之间。
我梦到她了。
她穿着那件她最爱的浅青色的裙子。
那是我爸送给她的,唯一一件衣服。
她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芸,你该醒了。”
她还是那样的好看,是我最爱的模样。
我很想抱紧她。
我想亲口告诉她,妈妈,我好想你……
可是。
她却转过身,向前走去。
我没有迟疑,不停地追赶她的背影。
却怎么也追不上她。
无力感充斥着我的全身。
“妈!妈!”
我竭尽全力地呼喊她,求她不要离开。
可她,却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为什么?
梦里的她也是那样的决绝?
我狠狠地摔了一跤。
当我再次抬起头时,我回到了,那日我最不愿意地想起的晚上。
她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我的面前。
没了生气。
旁边散落的,是那瓶夺走她生命的农药,隐隐约约地还闻到了一些消毒水的味道。
我跪在她的面前,浑身颤抖着。
像是有无数块铁板,重重地压在我的胸口上,让我透不过气来。
“林芸?林芸,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