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
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
我疯狂地奔跑在回家的路上。
忽地,泪水夺眶而出。
雨下的这么大。
没人会知道,那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前方事故多发地。
我沉默地奔跑着。
一辆轿车,疾驰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
我被一双大手,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怔了怔。
我定睛地看清眼前的人。
是,白笙。
他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抬眸,白笙的眼底掀起心疼的神色。
他静静杵着,始终没有说话。
他又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
猛地,把我抱进怀里。
紧紧地。
压得我肋骨硬生生地疼。
可疼痛处,却泛着暖意,但又是丝丝凄凉的绝望。
我头抵着他肩膀。
泪水混杂着雨水,从脸庞滑落,渗入他的衣服。
风雨越来越大。
白笙自然地牵着我,我也就这么任由他攥着我的手。
我依稀听见白笙喃喃地说着:
“林芸,回家,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回家……
这应该是让人听见,最好动容的话吧……
到家以后,白笙让我先去洗个热水澡。
等我出来时,他用宽厚干燥的毛巾擦拭着我的湿发。
紧接着,他从厨房端出一碗姜汤递给我。
“暖胃的,快喝了。”
看着我喝完以后,他才柔声问我:“下这么大雨,你跑去哪里了?”
“我,去警局了。”
我坐在沙发上,声音低沉。
“林芸,是因为你妈妈吗?”白笙问我。
我习惯了他对我的直白,点点头说:“白笙,我妈根本不是自杀……"
我原以为白笙会很吃惊,但他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
他又问我:“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想?"
“我在警局门口,碰到了当年负责我妈案件的警官,就是葛叔……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葛所长了……”
“问题出现在那份档案里……”
“一切记载得都太过完美了,完美到,难免会让人觉得是精心设计过的。”
“当我问葛叔的时候,那瓶农药上是不是只有我妈一个人的指纹,他给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那就很奇怪了啊,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有店员的指纹才对……”
“于是,我走的时候我故意问他,店员会不会有带手套操作这些……”
“结果他居然不假思索地告诉我,店员并不会戴手套,既然如此,一切都说不通了。”
我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手套,试着去撕掉调料瓶上的标签。
试了一下,根本使不上力气。
我冷声笑了笑,眼眸黯淡。
“这根本就撕不掉……”
“那既然需要脱掉手套操作的话,那瓶农药上怎么可能,只有我妈一个人的指纹呢?”
“买农药需要身份证,毒死我妈的那瓶农药还是剧毒的。”
“既然是剧毒农药,那怎么可能,商家就会这么容易地卖给一个,街里邻居都知道脑子不大正常的一个人呢?”
我说到这里,情绪异常地激动。
我妈自从知道我爸再婚以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里,二十个小时都是不清醒的。
她这样的迷迷糊糊,一个人去买一瓶剧毒的农药,可能吗?
商家会卖给她吗?
如果出了什么事,那不就变相地成了帮凶吗?
要么,是有人买了这瓶农药,送给我妈之前,就将瓶身上所有的指纹都清理干净了。
要么,就是在毒死我妈事后,那个人清理的。
许是白笙从未见过我这番激动,他连忙拉着我,坐下来安抚我的情绪。
他眼眸闪了闪:“林芸,那既然靠不住别人,那就靠我们自己。"
靠自己?
我摇摇头。
“那件事距离现在已经三年多了,家里的地板都是翻新过的。”
“一切有关当年的痕迹都已经不见了……我要从哪里找证据?”
白笙忽然定定地望着我。
接下来,他对我说的话只让我觉得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白笙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我当初在医院醒来的原因,确实是从三楼摔下去的。
但他有一点,隐瞒了我。
在我摔下去之前——我的后脑勺,曾被人用木棍袭击过。
我整个人怔住。
大脑在那一瞬间放空。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白笙,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剧烈起伏。
我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又说道:“所以,我才说要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就是怕那个没有得逞的凶手,再回来找机会害你。"
这一切,仿佛陷入了巨大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