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时。
是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我迟疑片刻,缓缓地打开手机。
又确认了一遍时间。
2024年。
我再次看到,那条去往机场新路的新闻,上面已经写着快要修好了。
我认命了。
就像当初在医院醒来时那样认命。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高考结束以后,白笙就会搬走,他就会坐上那架失事的飞机。
我眸光一闪。
立马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我拦了一辆车。
驶往我这辈子最不想去的地方——我爸和那新妇的住处。
一切都太过顺利。
我爸他并不在家。
而我也成功的,被门口的管家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
只是。
坐在我面前的这位新妇,却变得格外让我陌生。
“怎么,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来张手要钱了吗?”
新妇她这话。
透着露骨的嘲讽,以及毫不掩饰的不怀好意。
我不欲与她争辩:“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忽地,听见砰的一声。
我循声望去,只见管家走了进来,然后反手将门给关死了。
我缓缓回过头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新妇危险的眯起眼睛,忽厉声道:“我的好女儿,大热天赶来看母亲,口渴了吧?”
管家拿来一盆冰水。
我怔了怔。
突如其来的一只手按在我的后脑勺上。
猛地,将我按入眼前的冰水盆里。
“呜——”
碎冰渣子刺在脸上,我挣扎间,一颗颗冰块狠狠摩擦着脸颊。
我越来越无力,按在我后脑勺上的手,终于松开。
我慢慢昂起头。
冰水夹着血水沿着我的下巴,不停下落。
我略显狼狈地望着对面的新妇。
“我当然知道。”新妇对我惬意一笑,“你来找我,不就是录的那段视频么?”
我不解。
她竟然知道。
新妇又是一笑:“你这表情,和你妈那个贱人当时一模一样。”
我闻声怔了怔,条件反射的要往她面前冲。
可身后的管家却死死按着我的肩膀。
我像砧板上的鱼一样,动弹不得。
“你妈她就是个贱人!”新妇缓步来到我的面前。
“你闭嘴!”我瞪着她骂道,“明明做三的是你,还在这里信口雌黄!”
新妇冷笑一声,她摆了摆手。
迎接我的,又是一脸的冰水。
狠狠把我的头按下去,再拽起来。
按下去。
再拽起来。
疼痛感屈辱感刺穿全身。
“好了好了,我的好女儿,可不能被水呛着。”
她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揪住我的头发。
我如同提着待售的鱼一样。
我的头颅被她提起。
我愤恨不甘的面孔展现给她看。
“你可是我的女儿,又是你爸的小棉袄,我不能公然杀你,可你别忘了——”新妇拍了拍我的脸颊,笑道,“视频若是流传出去,那个叫白笙的男孩子,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你……”
我一个字没说完,新妇就一用力,将我狠狠地摔在地上。
浑身骨骼都疼。
疼得我,一时半会居然爬不起来。
新妇看也不看地上的我一眼,她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滚吧!”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家。
窗外繁花如锦。
虽然草草地整理过一番,但我此刻的模样依然憔悴不堪。
我抬手擦了擦脸,觉得袖子上仍残留着屈辱的味道。
我有些哽咽,于是轻手轻脚地赶快回到自己房间。
我默默打开作业,提起笔。
手一抖,笔立时掉在地上。
我沉默一瞬,面色平静道:“没事,拿起来就好了。”
笔尖触碰到纸面,新妇的面孔好似印了出来。
“视频若是流传出去,那个叫白笙的男孩子,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我手一抖,笔又掉了。
我垂眼。
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在不停打抖。
我握住自己的右手,面无表情。
“我没事,再拿起来就好了,让我再试一次。”
笔又掉了。
字又歪了。
“再拿起来就好了。”
这一次,也一样。
“再拿起来就好了。”
……
月影横斜,虫鸣四起。
我仍旧不依不饶的。
“我没事,再拿起来就好了,让我再试一次。”
我喃喃自语。
身旁无人回应。
脑海中,新妇透过纸面,似嘲似讽的对我笑:
“滚吧!”
我含着泪。
心里团着一把火,却不知如何发泄。
若我真是茕茕孑立,孤身一人就好了。
那么一把刀,就能了却所有事。
但是……
“白笙……”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