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
不是林知眠第一次见到曹恩齐。
……
北京的画廊里有一架旧三角钢琴，那是负责人秦愿的母亲留给他的。其实秦愿不喜欢弹琴，但贵重的是琴键之间流淌的亲情和绵延的思念。
画廊起步的时候，钢琴被安置在一片空地，四周立了围栏。后来围栏改成了玻璃门，又添了些装饰，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保留了下来。
秦愿为林知眠留的画室就在隔壁。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照亮每个角落。
林知眠习惯了这样的安静，习惯与自己独处，但偶尔也会感到孤独。他会轻轻抚摸钢琴上黑白相间的琴键，却从不弹响。
这是他的秘密。
人来人往，每个人都会在画廊里找到欣赏的画作，这日子好似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某一天……
像穿山过水拂面而来的风，从停在钢琴旁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特殊起来。
隔着单向玻璃，林知眠清晰的看到男生坐了下来，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琴键。
没有过多的思考，指尖的动作轻快又流畅，清透的琴音顷刻之间冲破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过往，安静的在空气中流淌。
林知眠有些怔愣，他能看到男生白皙的皮肤，挺直的背，起落间手腕的弧度脆弱又美丽，亦能看到他专注的神情，以及微微上翘的唇角。
钢琴安静的立在那里，男生的姿态从容。午后的阳光透过天窗，整个画面都像一张承载着故事的老照片，柔软又温情。
他仿佛不是看上去的温柔青年，而是一位经过岁月洗礼的绅士。他的优雅在钢琴声响起的那一刹那，完全显现出来。
……
直到听到砰的一声响，沉闷的撞击声夹杂着惊叫声，林知眠才蓦地回过神来。
男生应该是离开的时候撞到了落地玻璃，他抬手揉揉脑袋，五官都皱成一团。
意识到自己突然犯蠢的人微微低头捂住脸，透过指缝都能看到他腼腆的笑容。
却还记得环顾四周，好似在查看刚才有没有人看到这丢脸的一幕。朦胧的滤镜瞬间破碎，林知眠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微信）
林知眠秦哥忙吗？
朋友现在不忙
朋友你说
林知眠刚才有个男生来弹琴
林知眠你朋友吗？
朋友朋友的朋友
朋友就是学这个的
朋友我忘和你说了
朋友有没有打扰到你？
林知眠没有
林知眠他弹得挺好的
朋友所以说人家是专业的
朋友他最近可能会经常来
朋友你如果最近有灵感的话告诉我
朋友我让他注意时间
林知眠没关系
林知眠他哪一天来
林知眠你提前告诉我就行
朋友没问题
男生模糊的轮廓浮现在林知眠的眼前，却好似朦胧的泡泡般短暂而缥缈，怎么也看不清，他不想忘记那个温柔明亮的眼神。
游刃有余，意气风发。
回到画架前铺好画布，一笔笔勾勒雏形。
可没多久，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放下画笔，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落日的橘色弥漫，天色渐浓。晚霞倒映在不远处的湖面上，晕开一整个水面的潋滟。
明明这景色在画家眼中应是难得的绮丽，可随着落叶扑簌，光线慢慢黯淡，他只感觉秋风平白滋生出几分清冷。
刚才那个男生也一样，就像这水天之间的唯一交界，昼夜交替的最后光明，近在咫尺却也远在天边，触手可及却也握之不住。
不想忘记，他第一次有这种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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