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约6:30,关筱鸩的生物钟将她叫醒。平常她会在这时起床练舞,现在不能跳舞了,她就到花园去写生。
在一簇簇向日葵面阳而生时,关筱鸩被一株特殊的向日葵所吸引。
一株绿色向日葵在冷风中微微颤抖,它比其他的向日葵矮上一截,它的枝折了。
“俏俏,你知道吗,在这一株是最好看的。”
“可是,它的枝折了。”
“嗯,因为它的枝折了。”
宋俏俏看向关筱鸩,似懂非懂。
关筱鸩想画下这枝折枝向日葵-它顽强的生命力令她动容。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园丁清晨遗留在枝叶间的水珠反射着阳光。毕竟是在初春,乍暖还寒,偶尔还有微风拂过,关筱鸩不禁打了个冷颤。一件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体温,和……一种淡淡的木质清香。
关筱鸩抬头望去,是他!?
“之洲?……你回来了?”
“嗯,昨晚刚到家。在画向日葵?”
“是的。”关筱鸩掩了掩写生本。
“外面冷,我们回屋里?”
“嗯。”
贺之洲握住轮椅把手,向大堂走去。
“现在全职画画?”
“也不全是,在当老师。”
“好巧,我在一所大学当教授”
“对了,你有看到宋俏俏吗?”
“穿着格子外套的那位?她好像公司有急事。”
得知宋俏俏的去向后,关筱鸩没再问其他问题,贺之洲也一句没问。
即使还没到紫藤萝盛开的季节,紫藤萝过道依然有一种飘渺感,可是因为这里有她割舍不掉的记忆。
在这几年间,关筱鸩每年都会在紫藤萝盛开得最繁茂的时候,一个人望着瀑布似的紫藤萝,她记得,他的生日是在紫藤萝瀑布盛开的时候。“生日快乐”这是紫藤萝瀑布听到过最多的话,“贺之洲”这是紫藤萝瀑布最熟悉的名字。
关筱鸩清楚地感觉到,贺之洲的脚步慢了,她不知道原因,难道音乐家真的能够听懂大自然?……或许吧。
紫藤萝过道并不长,但关筱鸩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就像这几年她等贺之洲的消息一样,漫长且空寂。
“你想过联系我吗?”这是关筱鸩在这几年里最想要问的问题,可是现在在他的面前,她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万一,他想过,那,为什么只是想过呢?……他若没想过,那,她这几年算什么呢?关筱鸩不清楚,要是她能够知道,那么这几年大概不会这么煎熬了。
关筱鸩不再思考,她只是沉默,或许,这道题本就无解。
到达大堂,宋俏俏的身影出现了。
“筱鸩!”宋俏俏跑到关筱鸩身边。
“你不是去公司了吗?”关筱鸩不解,难道贺之洲撒谎?
“是去了一趟,刚刚回来。”宋俏俏又瞥了一眼贺之洲,“贺先生,既然我已经回来了,就不麻烦你了。我看筱鸩也累了,叙旧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宋俏俏下下逐客令,贺之洲也不好再找借口留下,“那就不打扰了你们了。”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却又望了眼关筱鸩,两人眼神交汇。
说真的,他有些惊讶。他为什么敢来找关筱鸩呢,他在赌,他赌关筱鸩还在意他,他赌关筱鸩还对他有些许留恋。他想,只要关筱鸩还有点在意他,那他就绝对不会放手。他觉得,这来一趟是对的,从走过紫藤萝过道的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关筱鸩对那个盛夏还有记忆,可他不敢确定,他怕是他自己的幻觉,怕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所幻想出来的。
但,他现在不怕了,在看到她的眼睛的那一刻起,他不再担心了。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不忍,也是幽怨。
贺之洲踏出了大堂,离开了她的家。
这并不将是他们的结束,这只是个艰难一点的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