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我妈在医院。"程阳已经大步往外走，背影紧绷得像一张弓。

祁暖来不及思考，抓起自己的包追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程阳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眼神复杂："不用。"

"我可以叫我家司机送我们，比公交车快多了！"祁暖已经掏出手机拨号。

程阳似乎想拒绝，但最终点了点头："...谢谢。"

五分钟后，张叔开着黑色奔驰停在校门口。程阳上车时动作有些僵硬，像是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祁暖注意到他不断看手表的小动作和微微发抖的指尖——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总是冷静自持的程阳慌乱的样子。

"去中心医院，越快越好。"她对张叔说，然后转向程阳，"你妈妈怎么了？"

"老毛病了。"程阳盯着窗外，"肺部感染，容易发烧。"

祁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导航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偶尔打破寂静。

医院门口，程阳几乎是车还没停稳就冲了出去。祁暖匆匆跟上，穿过拥挤的门诊大厅，乘电梯上到12楼呼吸内科。程阳轻车熟路地拐过几个走廊，停在一间病房前。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祁暖看到一个瘦弱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正在咳嗽。程阳推门而入，立刻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妈，我来了。"

"阳阳..."女人虚弱地伸出手，"不是让你别耽误上课吗？"

"刚好放学了。"程阳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得不像同一个人，"医生怎么说？"

祁暖站在门口，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入侵者。她后退几步，靠在走廊的墙上，给这对母子留出空间。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远处传来推车的轮子声和病人的呻吟，一切都那么陌生又那么真实。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程阳才从病房出来，看到祁暖还在，明显吃了一惊："你还没走？"

"你妈妈...还好吗？"祁暖小声问。

"嗯，暂时稳定了。"程阳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谢谢你送我过来。"

祁暖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程阳的了解如此之少——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每天要打几份工，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冷静又那么疏离。

"需要...帮忙吗？"她最终问道，声音比想象中还要轻。

程阳看了她很久，久到祁暖以为他不会回答。最后，他微微摇头："不用了，你快回家吧。"

"那...你明天还去上课吗？"

"看情况。"程阳转身要回病房，又停下脚步，"那杯奶茶，谢谢。"

祁暖站在原地，看着病房门再次关上。她慢慢走回电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那个在补习班里游刃有余地解着物理题的程阳，那个在奶茶店熟练地摇晃雪克杯的程阳，和刚才那个在病床前温柔呼唤"妈"的程阳，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而她，祁家的大小姐，又真的了解这个男孩的哪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