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罗斯……
看着金眼神逐渐飘远，仿佛陷入某种回忆，凯莉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
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爱惜自己一点？
他就那么在意嘉德罗斯？连命都能搭进去？
“别告诉我你现在在想着那家伙！”
情绪彻底失控，凯莉忍不住把这句藏在心底的话喊了出来，语气尖锐，毫不掩饰怒意。
金被她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来，“没有啦！我、我只是……看到你们来看我太开心了嘛！才不是在想嘉德罗斯！”
站在一旁的紫堂幻冷汗直冒，暗暗哀叹：完了完了，金你暴露得也太明显了吧……
果不其然，凯莉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眼看情况不妙，紫堂幻赶紧出来打圆场，“那个、对了！凯莉你不是还说今天有展出，有好多事要忙吗？现在也确定金没事了，就先回去处理工作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什么啊，你别想拿这个搪塞我！”凯莉皱眉反驳，语气依旧咄咄逼人，“展出有什么了不起？你看看蠢金躺在医院这么多天了——那家伙有来过一眼吗？”
“好了好了，凯莉别说这个了……”金苦笑着打断她，试图缓和气氛，“你们能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你看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我，快去忙你的事吧，别担心我了。”
两人还在你推我搡，凯莉不肯就这样离开，但紫堂幻一边劝一边把她往外带，最终还是把她“半强行”推出了病房门。
病房的门被紫堂幻关上，凯莉站在门外，撕扯老骨头挎包发泄怒火，“臭小子，你竟然敢把本小姐赶出来！”
走廊的小护士见她情绪不对，怕是有人闹事连忙带走了凯莉。
金透过窗子看见这幕。
“紫堂，你也回去吧……”
紫堂幻一愣：“啊？”
“我想一个人静静。”金转头冲他笑了笑，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而且你还得看住凯莉，别让她把医院炸了呀。”
“……好吧金。”紫堂幻虽有些担心，但还是点点头。他知道金这是想休息了，于是没再多问，临走前关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咔哒”一声轻响，脚步声逐渐远去，病房恢复了安静。
金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发呆。他的眼睛没什么焦距，直到格瑞轻轻坐到他身边，才微微动了动指尖。
“她最近真的挺忙的。”他轻声说，不知是在感叹还是自言自语。
“嗯，她本来想来看你的。”格瑞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项目临时出了变动，她上个星期就在为此忙碌，还好你没事。”
金笑了笑，眼神却有几分失落，“姐姐本来就是女强人，她很要强的。”
格瑞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窗外阳光透过百叶帘，一缕缕地洒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金知道这是因为自己。
格瑞垂下视线，眉头微微皱起。他想说些什么，却始终忍住了。
那张病床上的人，依旧是熟悉的，可不知为何，总感觉他变了点什么。
比以前忧伤，也更容易陷入沉思。像是从哪里回来，又没完全回来。
金忽然侧过头看他，眨了眨眼：“格瑞，我有点口渴。”
格瑞立刻站起：“我去给你接。”
“顺便带点吃的回来吧，”金想了想，“我现在突然有点饿。”
格瑞停住脚步，看了他两秒：“你想吃什么？”
“不是粥就行，我已经吃够了。”他耸耸肩，“嘿嘿，最好是蛋糕。”
格瑞有些无奈，医生明明嘱咐他要清淡饮食：“……我尽快回来。”
门被再次推开，又关上，病房里只剩下金。
金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望向窗边。
他并没有真的渴，也不是真的饿。
他只是想要一点时间让自己理清思路。
——他“死”过一次，这是肯定。
绝不是什么噩梦。那场车祸之后，他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他清晰地记得那段时间，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空气一样，谁也看不见他。
他看见过很多人来探望他——紫堂幻哭着握着他的手、凯莉满脸的泪水站在一旁、秋在病床边坐了一夜，脸色憔悴得吓人……
但他无法回应，只能看着至亲哭泣，他“参加”了自己的葬礼，看着泥土一点点覆盖自己的身体。
那天……
雨下得很大，墓园的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看见一个女人打着伞走来，步伐优雅又缓慢。她穿着剪裁得体的衣裙，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她站在自己的墓碑前，低头看着那块石头，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笑意。那笑容太过轻佻，甚至带着点胜利者的姿态。
“真是太好了呢，”她的声音轻轻地，却落进了金的灵魂里，“嘉德罗斯到现在都没发现你是怎么死的。”
“%#&@车祸%&*@”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柔，像是在讲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金听不清最后一句话，只捕捉到了车祸两字。
“哼……爱人已逝，他也只能乖乖听从家里的安排了。”
她笑了一下，居然还蹲下身来，伸手擦了擦金的照片，“我们结婚了哦。”
她把手里的照片展示出来，像是展示着猎物般。
金大声质问她：什么车祸？你做了什么？！但桉婉不可能听见，只能眼睁睁看着桉婉离开。
不是梦。
金咬了咬牙，指尖轻轻捏紧了床单。
“她为什么会那么说？”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死了？”
“她是怎么认识他的？”
明明两个从未见过，金只是从雷德那里听过名字，见过照片。
金算了算时间，现在是桉婉和嘉德罗斯结婚前。
他无意中应聘进了嘉德罗斯的公司，为他当助理。
必须要搞清楚！
门被推开，格瑞带着餐盒走了进来。
“我带了鸭腿，还有牛奶。”格瑞把东西放在桌上，“食堂没有你想吃的蛋糕。”
“嘻嘻，有鸭腿就好！”金强作镇定地笑了笑，接过格瑞递来的水杯。
格瑞注意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你还好吗？”他问。
金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他。
“格瑞，”他说，“你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你说。”
金顿了顿，斟酌着用词：“你……能查一下桉婉吗？她是嘉德罗斯的……联姻对象？”
格瑞的眉毛轻轻一挑。
“……我会的。”
金像是想遮掩什么，又补充道，“我只是突然听说，她和嘉德罗斯好像……关系挺复杂的。”
“你……”格瑞沉默了几秒，说出他知道的：“他们有过一点传闻，不过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娃娃亲，联姻什么的，嘉德罗斯没承认过。”
听到这里，金心里涌起一阵异样的情绪。
他记得得很清楚，在那个雨天，桉婉亲口说“我们结婚了”。照片上两个人亲昵的站在一起。
……嘉德罗斯没承认？
自从他发现自己进了嘉德罗斯的公司后，每天都要和嘉德罗斯接触。
他的态度和从前天差地别，仿佛两人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些……“爱恨情仇？”
他以为嘉德罗斯已经下定决心联姻。
金抬起眼，“他真的……没承认？”
格瑞点头，“他一直在避开这件事，而且和桉婉的来往也不多。更多是他父母那边在强推。”
金垂下眼睫，似乎在思考什么。
——也就是说，嘉德罗斯也不愿意娶她？
那为什么……他死后，嘉德罗斯就真的答应了这场婚事？
“金。”格瑞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想做什么？”
金回过神来，强扯出一个笑：“呃，我只是突然对她有点好奇嘛。”
“她是桉家的人，身份不简单，她们家的产业……说起来很复杂。”
“你真的只是好奇吗？”格瑞看向金。
金被他看得有些发虚，嘴角微微一动，还想掩饰，“当然了，我就是助理嘛，总要对老板有些了解。”
格瑞盯了他好几秒，才缓缓道：“我会查。”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别再一个人藏着。”格瑞语气笃定，“不管你在想什么、做什么，至少告诉我一些。”
金点点头，靠回枕头里，握紧了手中的水杯。
“谢谢你，格瑞！”
病房的空气仍然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传来护士推车经过的滚轮声和医生急促的脚步声。
金觉得异常烦躁。
出车祸前，他之所以会出门，是为了给嘉德罗斯送一份重要文件。
这是个保密项目，公司上上下下没有多少人知道。
如果说他的车祸真的和桉婉有关，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卡车的司机是她安排的吗？
为什么知道自己会出现在那条路上呢？
她到底知道多少？
到底做了什么？
对自己了如指掌了吗……
而且嘉德罗斯他……又知不知道这件事呢？
他开始回忆起毕业后发生的一切。
从应聘进入嘉德罗斯的公司开始。
那天面试……他从几百份简历中“意外”被选中。
他说出名字的时候，对方明明愣了一下。
可很快，那人便恭敬地将他带进了办公室。
嘉德罗斯坐在那张雕花的椅子上，靠着椅背，嘴角笑意若有若无。
“金，对吧？”
语气太自然，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当时金只觉得奇怪，现在回头再想——
他根本不是“意外”进来的。
是嘉德罗斯设的局？
那家伙故意选择的他？
金脑中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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