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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僧人不由愣住了.
虽然平常过来这里祭拜祈福的人有很多,但像眼下这样恶劣的天气,过来祭拜的人则少之又少.
即便会有人来,也都是会等风雪暂缓下来后才来,像他这样直接顶着暴风雪,愿意坚持而来,确实难得一见.
小僧人被眼前男人的强大信念触动到,不由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
龙套“阿弥陀佛.”
然后,给他指路:
龙套“既然施主有心来求佛,那请施主顺着前面的台阶一路往上登去,就能看到主殿了。如果施主觉得台阶太辛苦,可以直接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
话刚说说到一半,就见面前的男人只点了点头,然后冒着冰冷汹涌的风雪,就这么义无反顾抬脚踏向了前面几乎望不到尽头的青阶.
大雪肆虐地裹挟着刺骨的寒潮纷纷扬扬呼啸着,通往主殿的台阶刚好在风口处,四周什么能够遮挡的东西都没有.
凛冽的寒风带着如同野兽的咆哮,直接将他身上的黑色大衣吹得衣角都扬了起来.
每一层青色的台阶都被冰雪覆满,变得湿滑,天色暗沉.
风雪大得恶劣,刺骨的寒潮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蚕食着他的体温。边伯贤望着前面绵延不断,被大雪覆盖的台阶,平静虔诚的面容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半点痛苦.
他一袭黑衣,脚步坚定沉稳,在汹涌刺骨的寒风中,双手合十,一阶一阶,一步一拜,一步一叩,朝着山顶的主殿而去.
如此恶劣的天气,不到一会儿就浸湿了他的掌心和膝盖。但他依旧不在意.
每走一层,每跪着拜一次,他心里都虔诚认真默念一次小姑娘的名字.
恍然间,他的脑海里缓缓浮现出江栀沅笑靥如花的模样,心口一窒,湿润的泪光再次无声地浸满通红的眼眶.
在他再次跪下为她祈福,一颗泪珠顺着脸颊砸落在青石阶上.
越距离山顶,风雪越大.
不少飘扬的雪花落满了他的头发,像是一夜之间白了头,随着寒风和大雪无休止的直面刮来,身上的体温已经开始亮起了红灯.
在边伯贤又在一层台阶上抬起头,一张面容已经被冻得透出层薄红,双手也早已染出片青紫,就连崭新的裤面也都快被磨出了一层破损,几乎快要变得僵硬的膝盖头也发出了阵阵难以忍受的钝痛.
由于被台阶被霜雪覆盖,变得比山下台阶更为湿滑.
在起身的时候,他好几次都差点滑倒在石阶上,边伯贤用几乎快要冻得失去知觉的掌心,撑着钝痛不已的膝盖头,抬着通红的双眼望着快要看到尽头的山顶.
连一秒的休息时间都不愿,继续脚步未停,撑着体温告急,磨出一大片红红肿的掌心,双膝轻颤的双腿,继续往山顶走去.
九百九十九层青阶.
他已经上了一大半.
在长时间的叩拜下,他的双腿已经变得僵硬,连走一步路都能牵扯出痛楚.
可他就是不在意,依旧忍着剧痛,动作虔诚认真一步一阶,一步一拜,干裂苍白的薄唇默念着重复的话.
边伯贤饰边伯贤“她叫江栀沅,是我生生世世最深爱的女孩,求求您保佑她,保佑她永生平安顺遂,平安无忧.”
伴随一声额头扣向青色台阶的轻响,他弯下自己向来傲然挺直的脊背,低头垂眸,满脸直接的笃誓:
边伯贤饰边伯贤“哪怕让我付出百倍的代价,我也甘之如饴,求您保佑她.”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本来灰蒙蒙的天色逐渐变得更加漆黑昏沉,尤其暴风雪的原因,电路连接得比平日更加艰难.
周围的小灯只来得及闪烁了几下,很快就泯灭成一片黑暗,夜幕悄然沉临.
风雪还在继续,直到终于叩完最后一层青石阶,天色已经完全漆黑得看不清.
边伯贤站在山顶的主殿,身肩已经落满霜雪,双手双膝早已没了知觉.
寺庙内燃起了香火,在这黑夜雪雾中闪烁着昏黄的光亮.
龙套“阿弥陀佛.”
殿内的老住持穿着红白色的僧衣,头发胡子花白,他望着面前风尘仆仆的男人,苍老的面容微微一愣,随即双手合十,对后面几个小僧人说道:
龙套“你们快给这位施主准备一杯热茶.”
他对这位施主有些印象,就是抄佛经和求长生牌,固定每个月的中旬以及九月十日的施主,当时他的爱人还来过,拿走了他精心求得的佛珠.
殿内香火气息丝缕悬浮在空气中,烛火随着从缝隙里透入的风中摇曳着,镀了层暗金色的巨大神圣的佛像安静端坐在宝座之上,微垂的双眸好似悲悯温和地注视着他.
一袭黑衣的男人身形颀长挺拔,高大的身影披雪凝霜,逆光而立,冷白俊美的面庞擦着光,俊逸深邃的轮廓棱角分明,五官白皙明晰,抬起通红的双眸,与祂静静对视.
下一秒,边伯贤不顾膝盖传来的剧痛,在佛前屈膝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折着傲然挺直的背脊,三跪九叩之间,额头轻轻贴合着蒲团,缓缓闭上眼睛,干裂的嘴唇默念着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祈求:
边伯贤饰边伯贤“她叫江栀沅,是我生生世世最深爱的女孩,求求您保佑她,保佑她永生平安顺遂,平安无忧。哪怕让我付出百倍的代价,我也甘之如饴,求您保佑她.”
每一拜,每一叩.
他的腰身都弯得极低,祈求的姿势虔诚郑重,从膝盖上不断传来钻心般的酸痛,却也丝毫没有动摇过他所有的动作和意志.
就这么垂眸俯首跪拜,周而复始,反反复复,憔悴疲惫的眉眼写满了极致的认真.
每次从地面抬起头,边伯贤都望向端坐在宝座之上的佛像,然后再次跪拜叩首,内心告诫自己要比上一次再更要虔诚敬重一些.
外面的大雪还在猛烈飘落着.
殿内愈发清冷,即使有垫子枕着双腿,也难挡着从地面窜来的阵阵凉意.
更别说连续长时间的叩拜下,膝盖头再次发出难以承受的疼痛,让男人本就状态不好的面色又添了几分苍白.
可尽管如此,边伯贤仍然低垂眼睫,再次双手合十,深深地弯下自己傲然挺直的脊背,低头于殿内佛像前跪拜祈祷,仿佛感知不了任何痛楚.
他只能笨拙地叩得再久一点,跪得再长一点.
祈求上方的神灵能够可怜可怜他,可以愿意听一听他的祈求.
一下就好了.
只要能听到他为心爱之人所求的心愿,能够保佑她平平安安,度过这次难关.
哪怕是让他舍弃所有的权势地位,剃发为僧,从此遁入空门,或是让他以剩余的寿命为代价,接受永堕地狱的惩罚,并且与江栀沅再无来生的可能,他也绝不会退缩半步,无怨无悔.
他只要他的枝枝能够永远平安快乐.
这就足够了.
站在不远处的老住持望着面前跪了许久,仿佛不知疲劳的男人.
龙套“阿弥陀佛.”
老住持默叹一声,深感触动地双手合十,也朝佛前拜了拜.
保佑他们这对璧人能够得偿所愿,化解所有的危机.
随着时间的流逝,外面的夜色又深了几分,跪在佛前的男人仍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不厌其烦,满脸虔诚敬重地默念着心中的祈求.
这份巨大的毅力,让在场的好几个小僧人都不由惊讶看向他.
龙套“边施主.”
老住持走上前,忍不住劝道:
龙套“您已经在这里跪了足足有好几个时辰了,您再这样跪下去,身子会受不住的.”
又是冒着凶猛的风雪登向千层台阶.
又是披着沾满湿意风霜的衣服跪了这么长时间.
边伯贤的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血色了,他一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
边伯贤饰边伯贤“我怕我来得太晚,佛祖不肯原谅我,仍然迁怒她,不愿保佑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是废了这双腿,他也愿意继续长跪,直到上方的神灵肯愿意为止.
望着面前固执落寂的男人,老住持无声轻叹,轻轻地伸手将男人从地面上扶了起来:
龙套“边施主您是老衲见过最有恒心之人,佛祖一定能听到施主诚心许下的心愿.”
老住持从僧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两枚金红色的平安符,将其递给他,苍老的声音虔诚道:
龙套“这个周一刚好是今年最后一场法会,此两物已经在佛前祈福开过光。愿此物能保佑您和被您挂念着的江施主,能够平安顺遂,逢凶化吉.”
边伯贤收下了两枚金红色的平安符,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轻声说道:
边伯贤饰边伯贤“谢谢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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