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二楼的看台上,巨大的电视屏幕将楼下的场景毫无遗漏地呈现出来。边序独占着一张单人沙发,慵懒地靠在上面,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一群伊甸园的手下,他们就像沉默的阴影,将边序衬得愈发阴沉.
边序死死地盯着屏幕里的江栀沅,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他怎么也没想到,江栀沅竟然一次次从他精心编织的催眠与药剂的双重束缚中挣脱出来,不仅如此,她对边伯贤的感情,越来越炽热而浓烈,超乎了他的所有预料,也让边序的计划一次次落空,也让他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在心底疯狂咆哮,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是不肯乖乖听话!
边序面色如常,手背却青筋暴起,他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这才稍稍缓过神来.
他明白,现在不是失去理智的时候,他需要更精密的计划,更狠辣的手段.
随后,他抬手按了按连接在江栀沅耳朵里的微型耳机的蓝牙耳机,低沉而冰冷的声音穿透空气,直抵江栀沅的耳畔:
林一饰边序“栀沅,你别忘了边伯贤是杀你父亲的人!”
然而,江栀沅像是没听见一般,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边序见状,心里猛地一紧,原本眯起的双眸瞬间寒光一闪,眸底深处那浓烈的杀意几乎要将人吞噬.
……
江栀沅声嘶力竭的呼喊完全没有效果,边伯贤始终低头,把玩着手上的军刀,似乎打定了意在自己身上捅刀子.
江栀沅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
张婧仪饰江栀沅“我从来就没爱过你,这些天我全是在演戏,什么绑架都是假的,你别再犯傻了……”
不等她说完,相对微弱的“噗嗤”声在空旷的场地响起,江栀沅透过朦胧的双眼,看到了边伯贤的腹部瞬间晕开大片的血迹——
张婧仪饰江栀沅“不!不要……”
边伯贤高大的身形晃了晃,额头因为疼痛冒起一层稀薄的汗.
绑匪本是一脸冷漠地旁观这场“好戏”,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像是被边伯贤这决绝的举动惊到了。但微型耳机里传来的命令,让他立刻回过神来,赶紧催促边伯贤继续.
边伯贤干净修长的手上攥着刀,刀锋上沾着血珠,一滴一滴,缓缓滚落,砸在铺满厚厚灰尘的地面上,溅起小小的尘埃——
他再次举起刀,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腹部,又是一刀——
江栀沅受不了这样惨烈的画面,更不敢去看边伯贤,她紧紧闭着眼睛,一遍遍地喊着“不要”.
耳边皮肉的绽开的声音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每一下都像是重锤敲击着她的神经,她甚至能想象到那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肤、切入血肉的画面,这声音好似被人拿着扩音器,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疯狂回放,她想躲都躲不掉.
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边伯贤所站的地方,一滩殷红的鲜血正不断蔓延,浓稠而刺目,那都是他的血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江栀沅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绑匪站在一旁,像个冷酷无情的看客,双手抱胸,看着边伯贤此刻苍白病态的脸,不耐烦的说道:
龙套“六爷,才三刀,动作快点,不然剩下的十几刀可捅不完啊.”
江栀沅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疼得几乎要窒息。低吼道:
张婧仪饰江栀沅“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绑匪刚听到耳机里边序让他举起手里的遥控器,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眉头微微皱起.
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边伯贤虚弱地喘着粗气,声音虽微弱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一字一顿地制止道:
边伯贤饰边伯贤“你敢说话不算话……”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龙套“三刀了,你活不了了.”
绑匪正准备按下遥控器的按钮,突然,楼顶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他还来不及做反应,下一刻,一群高大健硕的男人从天而降,纷纷从窗外翻进来.
其中一个男人身形矫健,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精准地冲向绑匪,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遥控器.
紧接着,又有两三个男人迅速冲上来,几个干脆利落的动作,就将绑匪死死地按倒在地,让他动弹不得.
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予安和谢肆同时冲上来,他们看见边伯贤捂着腹部的伤口,拖着身躯,脸色苍白的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将江栀沅放下来.
只见边伯贤捂着腹部那鲜血淋漓的伤口,血水从他指缝间不断渗出来,迅速洇红了他西装里的白色衬衫,殷红的颜色刺目又惊心.
他的脸色白得如同冬日的残雪,没有一丝血色,身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倒.
可即便如此,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救下江栀沅。他咬着牙,依旧拖着虚弱的身体,双手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地将江栀沅从高悬的地方放下来.
他的动作缓慢又艰难,每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哪怕生死一线,也要护她周全.
除了谢肆,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边伯贤的伤势和救人的紧张氛围所吸引,并未察觉到江栀沅的异样.
——此时的江栀沅,眼神空洞得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毫无焦距,仿佛灵魂早已脱离了躯壳,只是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机械地随着边伯贤的动作摆动.
谢肆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江栀沅的异常,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让他心里一紧.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抬起手臂,像一道坚实的屏障,拦下了正要冲过去帮边伯贤的礼从容.
礼从容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弄得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看向谢肆,刚要开口询问,却被谢肆一个眼神制止.
谢肆微微摇头,示意他先别出声,目光紧紧盯着江栀沅,那眼神里满是探究与警惕,仿佛在面对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边伯贤强忍着腹部传来的剧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
他将另一只沾满血迹的手在西装裤子上用力蹭了蹭,试图擦去手上的污渍,动作有些迟缓,带着难以掩饰的虚弱.
随后,他缓缓伸出手,那只手虽因疼痛而微微颤抖,却满含着无尽的温柔与眷恋,温热的指腹向着江栀沅的脸蛋轻轻探去,仿佛想要触摸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他只觉胸口一紧,一股寒意瞬间蔓延开来.
边伯贤低头一看,一把冰冷的枪正死死抵住自己的胸口,金属的质感透着彻骨的凉意.
那把枪,他再熟悉不过了,每一处细节都刻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他亲手为江栀沅设计打造的,只为了让她在危险时刻能够用来自保防身.
可此刻,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与震惊.
边伯贤的目光缓缓上移,望向江栀沅的眼睛,试图从那熟悉的眼眸中找到一丝往日的温柔与眷恋.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冰冷与陌生,江栀沅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无尽的冷漠.
这样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那个依偎在他怀里,轻声说着爱他的江栀沅,如今竟会用他送的枪指着自己的胸口.
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他的心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疼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礼从容看到江栀沅拿枪指着边伯贤,整个人都懵了,眼睛瞪得老大,眼眶都快瞪裂了,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想要过去,抬脚就要冲过去阻止这一切.
可刚迈出步子,肩膀就被一股大力拽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一看,竟是谢肆.
礼从容又惊又怒,用仿佛能吃人般的目光死死瞪着谢肆,那眼神像是在质问“你疯了吗,这时候拦我?”
谢肆面色凝重,眉头拧成个死结,压低声音,急促又严肃地说道:
朴灿烈饰谢肆“——不对劲.”
礼从容闻言,猛地一愣,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持续了几秒之久。
待他回过神来,视线再次聚焦于江栀沅身上.
此刻他才察觉,江栀沅握着枪的手指正细微地颤抖,仿佛拥有自我意识般,竭力抗争,欲挣脱某种无形的枷锁.
那细微的颤动,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格外显眼,像是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偏偏这个时候,边伯贤只觉天旋地转,体内毒性发作,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五脏六腑,那种从骨髓深处泛起的剧痛,让他实在忍不住,从紧咬的牙缝里挤出一声闷哼.
细密的冷汗不断从额头冒出,顺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很快就打湿了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原本就因失血而显得虚弱不堪的面容,此刻更是惨白如纸,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仿若一尊被抽去灵魂的蜡像.
他颤抖着双手,紧紧捂住腹部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试图阻止那不断涌出的鲜血.
然而,那殷红的血水却像是决堤的洪流,源源不断地从他指缝间渗出,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晕染开一片刺目的鲜红,仿佛是在为这场悲歌添上最浓烈的一抹色彩.
但边伯贤心里清楚,绝对不能让江栀沅看出自己有多难受。他强撑着那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下的身体,双手下意识地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肉里,殷红的血珠从指缝间渗出,顺着指尖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可这点皮肉之苦,和心脏处传来的剧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钻心的抽痛,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反复无情地剜割着他的心。每一下切割,都令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疼痛剧烈得几乎令他窒息.
边伯贤痛得几近昏厥,腹部的伤口好似有烈火在焚烧,毒性也在体内横冲直撞,五脏六腑被搅得生疼.
可即便如此,他目光仍死死黏在江栀沅身上,一秒都不敢移开,像是只要这样,就能留住往昔那些美好的回忆,留住深爱着他的枝枝.
眼眶里,滚烫的泪意不受控制地翻涌,逐渐浮起一层薄薄的泪雾.
眼前江栀沅的身影,也在这泪雾里变得影影绰绰,模糊难辨,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他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像是被粗糙的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次吞咽口水都伴随着一阵剧痛,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艰难地动了动苍白干裂的嘴唇,舌尖抵着牙齿,试图调动起所有的力气发声.
费了好大一番劲,才从几乎干裂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那声音破碎、沙哑,尾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一只在雨夜里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无助,只能对着最珍视的人,祈求最后一丝怜悯:
边伯贤饰边伯贤“枝枝,你想杀我吗?”
这一刻,他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深渊彻底吞没,周遭没有一丝光亮.
江栀沅手中那把泛着寒光的枪,就像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落下,终结他的一切.
曾经他们之间那些甜蜜的过往,此刻如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和眼前这残酷得让人崩溃的现实一对比,让他痛不欲生.
江栀沅依旧沉默着,如同一座寂静的雕像,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只是那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滴清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眼角滑落,顺着她苍白的脸颊缓缓而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边伯贤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滴泪,仿佛那是这世上最引人注目的东西.
那滴泪就像是一颗带着剧毒的利箭,精准地射中了他的心,又好似一滴滚烫的硫酸,狠狠地滴落在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瞬间腐蚀出一个深深的伤口,疼得他浑身一颤,呼吸都为之停滞.
他多想伸出手去,为她轻轻拭去那滴泪,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一直在.
可眼前江栀沅那冷漠又陌生的模样,还有她手中那把冰冷的枪,让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曾经的甜蜜与温暖,此刻都如镜花水月般遥不可及,只剩下满心的痛苦与绝望,在他心底疯狂蔓延.
边伯贤强忍着身上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的剧痛,那毒性和伤口的双重折磨,让他几乎要撑不下去。可他仍强打起精神,再次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尽的哀求与眷恋:
边伯贤饰边伯贤“枝枝,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与无助,生怕下一秒江栀沅就会彻底离他而去.
江栀沅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挣扎,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握着枪的手指关节泛白,身体也微微颤抖着,仿佛正与内心深处的某种力量做着激烈的对抗.
而那滴泪悄然滑落之后,江栀沅的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仿佛那一瞬间的情绪流露只是错觉.
可,边伯贤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细微动作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这一丝动摇,如同一颗小小的火星,在他绝望的心底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尽管这希望如同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但却成为了支撑他摇摇欲坠身体和破碎心灵的唯一力量.
砰!
一声枪响!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子弹裹挟着呼啸风声,快如一道黑色闪电,精准地击中了边伯贤的右肩.
滚烫的弹头撕裂皮肉、搅碎筋骨,钻心剧痛汹涌袭来,好似汹涌海啸将他狠狠吞没.
边伯贤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狠狠一颤,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巨手狠狠搅动,错位、翻涌,整个人像被攻城的重锤迎面击中,脚步踉跄,几近站立不稳.
红色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迅速从他的肩膀处涌出,洇红了他的衣服,像一朵妖异绽放的红花.
那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下,一滴、一滴,重重砸在地面,溅起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边伯贤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也控制不住,咳出一口浓稠的鲜血,血点子溅落在身前.
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最后时刻,他的眼中依旧是江栀沅的身影,看着江栀沅为他而流的那滴眼泪,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艰难而又苦涩的笑容,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自我解嘲.
江栀沅瞳孔明显收缩了一瞬,像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双腿发软,身体摇摇欲坠.
耳边的枪响震得她耳鼓生疼,心脏处又一阵痉挛般的剧痛,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所有的景象都在扭曲、模糊,紧接着,黑暗如潮水般迅速将她淹没,她直直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田柾国饰礼从容“伯贤哥!小公主!”
朴灿烈饰谢肆“栀沅!”
谢肆和礼从容听到枪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来不及多做思考,拔腿就朝着声音的方向狂奔.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急促回响,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焦急.
礼从容眼疾手快,稳稳接住了倒下的边伯贤;谢肆也飞身向前,将昏过去的江栀沅抱在怀里.
江栀沅的手指无力地松开,再也握不住那把枪,那把枪“哐当”一声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这场悲剧的余音.
边伯贤饰边伯贤“枝……枝……”
边伯贤的视线模糊,却死死盯着江栀沅倒下的方向,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止不住地颤抖,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微弱的、破碎的声音.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她,可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像是被万根钢针同时狠狠穿刺,疼得他几近昏厥,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唯有手指还能勉强动弹.
边伯贤颤抖着伸出手,可手臂却不听使唤,刚抬起又无力地滑落。他不甘心,满心的焦急与不甘化作一股蛮力,指腹用力抠着地面,坚硬的泥土磨破了他的指尖,指甲都快要嵌入土里,留下了五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那血痕蜿蜒在地上.
边伯贤喉结艰难滚动,强咽下再次涌上喉头的鲜血,腥甜的味道弥漫在口腔,可他浑然不觉,在意识彻底消散、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嘴里仍喃喃唤着:
边伯贤饰边伯贤“枝……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