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黑瞎子仍然觉得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迷幻的梦境。
青叶曼陀罗开满了他所在的那整片空间,在一片漆黑的墓室中,他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每一朵盛开在鲜血与尸体上的青蓝色妖花。
它们紧紧得缠绕住了墓室的大门,像爬山虎一样顺着天花板往上窜。它们像是嗅到了鲜血味道的野兽,冒着诡异的青光誓要将黑瞎子绞死、吞噬……
也就是在那条枝蔓刚刚缠绕上黑瞎子的脚踝的下一瞬间,一阵银白色的火光猛地在他的面前炸裂,只几个呼吸间,就弥漫了整间墓室。
那火焰猛烈得跳动着、燃烧着,并且尤其针对那支缠上了黑瞎子脚踝的枝蔓,它们像是报复一般,将那支胆大妄为的枝蔓烧成了灰烬。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护犊子的老母鸡,不依不饶的追在欺负了他孩子的人身后,非得报复回来不可。
青叶曼陀罗在走势凶猛的火焰下痛苦的蜷缩、挣扎着,甚至发出了类似女人尖叫的凄厉声响,经过空荡的空间传导,听上去分外瘆人。
可不论那火焰如何燃烧,都不曾伤到黑瞎子半分,它们紧紧得贴着黑瞎子的身体,却不过分靠近,甚至在黑瞎子伸出手试探的时候,如同受了惊般得快速倒退着,生怕他受到一丁点的牵连。
远远望去,黑瞎子如同躺进了一片银白色的火海中。
墓室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燃烧,老天也不会因为他是什么人而对他网开一面,或者大发慈悲得决定饶他一命。
救了黑瞎子的正是他养了许久也不曾开花的小白花骨朵。
真要说的话,其实黑瞎子也不是很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他最开始也只是有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可当他回到家看到的却不是还未盛开的花骨朵,而是一盆在星夜辉映下闪着丝绒般光泽的四瓣白花。
它的花根处燃着浅浅的银白色火焰,如同一盏明亮的四角宫灯。
而就在那盆花不远处的床上,一个身着白色复古长袍、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左右的小奶娃,正规规矩矩地跪坐在那里。
他的脸蛋肉乎乎的,眼睛上蒙了一条绣着古怪符文的白绫。头发不算很长,刚刚好垂在肩膀上,听到他回来开门的声音,小奶娃便立刻扭过头来看他,即使那条白绫遮住了他的双眼,可黑瞎子就是觉得那道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冬至(风凉生)欢迎回家
小奶娃冲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随后有些歉意的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颊。
冬至(风凉生)那个,冒昧的问一句,你是我爹爹吗?
黑瞎子…………
时间拉回到现在,黑瞎子养的花骨朵成精了,从以前只会摇头晃脑的小骨朵,变成了现在这个总是在找爹爹的小奶娃。
小奶娃告诉黑瞎子,他记不太清以前的事情了,只是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因为周围太冷了,所以他一直都不乐意睁开眼睛。直到有一天,周身忽然就暖和了起来,他这才愿意从睡梦中走了出来。
记忆的开端,就是黑瞎子的脸。所以在察觉到黑瞎子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出手救了他一命。
这可真是活久见了,最近莫不是开了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让他碰上。
黑瞎子怀里揣着暖呼呼、肉嘟嘟的小团子,如此在自己的心里感叹着。
奶团子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回到一个地方的,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
冬至(风凉生)我应该要回去的
小奶娃跪坐在阳台上,仰着头看向那片空茫的夜空。
冬至(风凉生)这是我的责任。
黑瞎子是欧洲吗?
冬至(风凉生)不是,不是那里,是一个温暖又漂亮的地方。
每当提起这个地方的时候,小奶娃总是会露出一种怀念而感伤的表情,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三四岁大小的孩子脸上,显得有些离奇古怪。
有趣。黑瞎子笑着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黑瞎子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黑瞎子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有个名字
黑瞎子我想想啊
黑瞎子既然是在大雪天把你挖回来的,不然就叫冬至吧
黑瞎子吊儿郎当地说着,草率得决定了奶团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