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森林紧贴着村落,其实倒也不尽然。
因为想要到达落日森林,还要爬上很高的一个陡坡,穿过破败的荆棘丛林,才算得上到达了边缘。
即使在黑瞎子的帮助下,进程加快了不少。但等到凉生登上陡坡又穿过荆棘以后,天色早已暗沉下来。
皎白的月亮悬在头顶,映着深夜的森林隐隐绰绰。
倒是把前路照的很亮,不太需要点灯,也能看清楚前边的路。
黑瞎子跟着凉生悠哉悠哉地走着,想到他方才说要找一个人,便想着询问一两句,权当消磨时光。可一扭头,身边哪还有什么凉生的踪影。
他顿时停住脚步,四下里观望了几圈。
没有错,半点活人的气息也遍寻不见,凉生是从他身边凭空消失的。
黑瞎子下意识得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这种情况,与他刚来到这里时,很是相似。
黑瞎子想起了那座石棺,当时他被那个长相与冬至很是相似的青年吸引住,一时间竟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挑起了他脑海很深处的某些回忆,那些常年压箱底的记忆太过庞杂,想要立刻找到也实在不太现实。
所以,在那个青年伸手揽住他脖子的时候,他才没有反抗。
谁知偏头便对上了那双诡异而妖冶的银瞳,乍看第一眼,只觉那双眼怪异不堪。
黑瞎子于是就多看了几眼,这次发现,青年的左眼虽颜色怪异,但好歹是个常人的样子。
那右眼却不同,在他处于正中心虹膜的斜上侧,赫然还生长着另一个比它小上那么一些的另一个虹膜。它们相互交叠,彼此依存,看上去诡异万分。
那是重瞳!
刚这么想着,他眼前就是猛然一花,只觉自己仿佛进了一个高功率的滚筒洗衣机。失重感加位移感,直甩得他脑仁“突突”的撅。
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黑瞎子抬起头,注意到自己此时身处于一个村庄之中,很显然,他已经不在那个地下古城中了。
他溜溜哒哒地沿着村边走了几圈,却没等到他搞清楚现如今的状况,身边的场景就又变了,这次似乎是一栋楼房的小阁楼。
倒是新奇有趣,他活到现在,还是头一遭呢。
这么想着,黑瞎子的唇角便忍不住地上扬,没完全扬起来。因为他目光一转,注意到了地上被一个中年男人压在身下的冬至,也或许是一个和冬至很像的孩子?
因为他的双眼完好无损,所以黑瞎子一时也不是很肯定。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在看到这个有可能是冬至的孩子,被这个色胆包天的男人企图行不轨之事。光这一点,就足够他送这个人下去一百次了。
黑瞎子于是毫不犹豫地抬腿,十分的力气送这个男人进了墙缝,随后飞快地将这个孩子从地上抱了起来。
孩子似乎是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黑瞎子能感受到他的恐惧。
他拼命瑟缩着,苍白的小脸上挂着几滴殷红的鲜血,被刺破的锁骨处还涓涓的流着血,映着孩子洁白细腻的皮肤越发无暇通透。
尤其是这孩子还处于恐惧之下,脸上的躲闪和畏惧,的确是一副很符合变态喜好的样子。
可这不是这个恶心的东西吓到这孩子的理由。
脑子里极快地闪过了各种折磨人的手段,明面上,黑瞎子还是想先安抚安抚孩子。
可他刚垂头,却发觉自己的手掌竟开始透明,没有办法,他只能把孩子送了出去。
最开始,黑瞎子还以为这里大约是幻境,时间久了,这个可能性自然而然的就被否定掉了。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了解清楚状况,猜测这里有可能就是冬至的曾经,那么那天他会忽然消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在正常的发展中,他不能介入、改变已发生的事情,所以在某些约束下他才会消失。
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已发生的事情不可改变,那么在无人干预的情况下,凉生会被其父强迫。甚至往不好处想想,以后可能还会有不止一次。(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让黑瞎子的心情很不美妙,想来那样死掉还是太便宜那个恶心的东西了)
所以,从根本上来讲,他已经改变了本应该发生的事,由此来看,第一种可能性不成立。
那就只有第二种了,是人为的!
有什么人,希望他去阻止这个事情,却只能在“他”需求或者说“要求”的范围之内,在这个基础上不能改变太多。
现如今,又一次出现了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黑瞎子轻嗤一声,心里难免不爽。
倒是新奇,敢这样三番四次地利用、指使他的人,也是许多年没有见识过了。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黑瞎子做事,向来随心。敢强迫他、限制他,那必然是不行的,他才不会无条件满足别人的需求呢。
这样想着,黑瞎子抬脚走进了森林,也不着急去找凉生。毕竟,只有幕后之人想要他们见面的时候,他才能找到孩子。
索性也不白费力气。
倒是这个幕后之人………
黑瞎子心里已经多少有了猜测,他想起这个人的那张脸,心里是越发不快了。
果然,他讨厌“他”,不是没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