㞰阿和黑瞎子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片森林的山神,乍一看上去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
他穿着最为朴素的衣裳,身上没有一件多余的饰品。看人的时候总是笑着的,那双弯弯的眉眼里满是温柔和善意。
活了这么多年,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其实很好分辨一个人的好坏。
至少黑瞎子可以看得出来,㞰阿真的是一个十分平易近人的神明。
观察了几天以后,黑瞎子心中的天平开始逐渐向另一端倾斜。现在哪怕是告诉他,㞰阿真的什么要求也不提就爽快地实现别人的愿望,黑瞎子都觉得是有可能的。
以这烂好人的脾气,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哪怕是强人所难的事情,只要你多请求几遍,㞰阿都不可能拒绝。
这种脾气的人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
唯一的一点是,自打凉生留下来以后,㞰阿便对他很是亲切友善。每一天,㞰阿都会教给凉生各式各样的东西。
有时候是认药,有时候是天文地理,有时候甚至连法术也是倾囊相授。
对待凉生,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耐心,好似完全将凉生看作了自己的孩子。
凉生自然也很是喜爱他,两个人相处了没有几天,便一口一个爹爹的叫的亲切,天天跟人屁股后面,活像那小跟屁虫。
这就让黑瞎子很是不爽了,在原本的世界,他养了这孩子那么久也没听他喊一声爹爹。反倒是一口一个瞎子毫无敬意,这倒好,才认识几天啊,连爹都喊上了。
黑瞎子想起了刚见到凉生的时候,那孩子问自己是不是他的爹爹,如今想来,恐怕这位就是那个正牌了。
这么想着,总有种输在了起跑线上的感觉。
黑瞎子有些不大爽利地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那是一棵参天古树,与他在欧洲见到的那棵几乎是一模一样,连夜晚的蓝色幽光都并无二致。
假设,它们是同一棵树,那它究竟是如何从这里跑到国外去的呢?
他不知道,目前为止也不是很想知道。黑瞎子在皮衣口袋里掏了两下,看着不远处亲亲蜜蜜得挨在一起的两人,干净利落地从烟盒子里取出了一根烟。
点上,又被人熄灭了。
烟烟儿别在森林里点火,怎么,你是想烧了这座森林啊?
烟烟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右侧,她心情不怎么好地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挤出了一声冷哼。
黑瞎子倒是没有先跟她计较态度的问题,他盯着烟烟儿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乐了,道:
黑瞎子哦~原来如此,㞰阿不搭理你了,就跑我这来发泄情绪。
烟烟儿胡说八道!㞰阿才没有不理我呢!
黑瞎子的话显然是说中了她的心坎,烟烟儿闻言便如同那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上下的毛都炸开了,呲牙咧嘴地冲着“敌人”哈气。
这让黑瞎子找到了一点乐趣,他于是继续逗她:
黑瞎子害,不理就不理嘛,多大点事儿啊,小姑娘气性真大。
烟烟儿你!
烟烟儿被他气的噎住了,可很快她就想起了什么,便毫不犹豫地回击回去:
烟烟儿呵,你还好意思说我,你比我好到哪去?
黑瞎子…………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他们看着不远处其乐融融的两人,不由自主地齐齐叹了口气。
得,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也别笑话谁了。
不过此情此景,是不是该轮到对酒当歌,借酒消愁这一趴了?
黑瞎子嬉皮笑脸地这样提议,却反被烟烟儿瞪了一眼。
她本就是灵体状态,能被人类看见都是十分艰难的事情,更别说吃饭喝酒。这事,黑瞎子明明也知道,很难说他究竟是记性不好还是故意的。
烟烟儿你猜我能不能喝?
烟烟儿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完了也不愿再搭理他,一个人晃晃悠悠地飘远了。
黑瞎子碰了一鼻子灰,也不介意,转头就加入了那边的圈子,嘻嘻笑笑间竟也神奇般地融入了进去。
只留下不远处见着这一幕的烟烟儿被他气的直跺脚,却又碍于面子不好过去。被㞰阿注意到了,就朝她笑着挥挥手,她便又扭扭捏捏地凑了过去。
这下大家都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