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他们就这样,找了凉生整整七天。
所有能用得上的人,几乎都用上了。可少年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不仅监控摄像头下,没拍到任何东西,就连目击者都没有一个。这也就导致了这两天黑瞎子身边的气压,都又低又冷,所有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他的霉头。
直到凉生失踪以后的第八天傍晚,解雨臣才忽然给黑瞎子打了一通电话,说手下的人见到了凉生的踪迹,他马上就将定位发给黑瞎子,嘱咐他抓紧时间去找。
电话刚挂,黑瞎子的手机就“嗡”地振动了一下。
他摁开了手机屏幕,一条一条地往下划着查看。吴邪见此,也跟着爬过头去看,但由于黑瞎子的手机常年都将亮度调到最低,以一个正常人的视角来讲,实在是很难看清上面的内容。
吴邪眯了眯眼睛,仔细分辨了许久,才注意到了酒吧这两个字。
他顿时寒毛一竖,紧张兮兮地去看黑瞎子的脸,不出所料是一种诡异到怪异的表情。
而事实上,这两天黑瞎子的情绪都很古怪,他好像是有点沉默过头了。如果解释为黑瞎子是因为担心凉生,而有些情绪低落,吴邪自觉又说不过去。
直觉告诉他,黑瞎子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大对,虽然看上去还是正常的,但多年的相处令吴邪敏锐地察觉到了黑瞎子情绪的极端。他仿佛时时刻刻压抑着风暴,整个人都变得不正常了。
黑瞎子我去那边走一趟,把生生带回来。
黑瞎子边说边从一边的衣架上取下了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手机往衣兜里一揣就往门外处走去。
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令他身边的几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多喘一下,直到身影彻底消失无踪,才有人开口了。
吴邪没关系吗
吴邪问道:
吴邪瞎子的情绪有些不大对,万一要是冬至不在那里的话……
万能配角………谁知道呢,应该……没关系吧?
一片寂静中,一个人悄声回复。
此时,已过黄昏。
紫色的天幕,随着太阳的落下而渐渐淡去,路灯却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无一处不透露着夜的味道。
而「森林花园」作为一个老牌的酒吧,即使是地处偏僻,到了这个时间段,也是生意火爆,人头撺掇。
空气里弥漫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男男女女们或相对而坐、举杯共饮;或拥抱亲吻、嬉笑打闹;或摇摆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狂欢舞蹈着。
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昏暗的酒吧里,声音喧闹得令人有些头晕目眩。
这样的环境,对黑瞎子而言其实并不陌生,在他过往的那些年里,有一段时间他就很乐衷于往酒吧这样的地方跑。无论是酒精、香烟还是女人,都能成为他的乐趣之一。
黑瞎子于是轻车熟路地游走在舞池的边缘,头顶上忽闪的灯光令他感到不是很舒服,却还是左右环顾着寻找着凉生的影子。
好在,他很快就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找到了坐在卡座里的少年。
消失了七八天的凉生,与黑瞎子在医院最后见到他的那一眼里的样子,已经相差甚远了。
他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一件现代的白色衬衫,肩上只松松垮垮地搭了一件蓝色的牛仔外套。一头长发被他高高地束起,扎成了一个简单的高马尾,意外的不显女气,反而平添了一种柔和的气息。
在他的身边,一个只穿了一件红色短裙的长发女人正紧紧地贴着他的胳膊,举着酒杯与凉生低声耳语。少年也不推开她,在安静地听完以后,便趴在女人的耳边也说了句什么,女人就被他逗笑了,嬉笑着去拍打凉生的胸口。
自始至终,少年的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上去温柔极了。
眼前的这一幕,仿佛一根擦亮了的火柴,“砰”地一声落在了黑瞎子胸口里堆积如山的干木上。一时间,又像是一只手推翻了调料瓶,酸的、苦的、辣的、咸的齐齐涌上了喉头。
他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大跨步地走向了卡座的位置。等到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凉生的桌前。
少年和女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齐齐抬眼看向他。
见他也不开口,那女人询问道:
万能配角这位先生,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黑瞎子却不理,只一个劲地盯着少年看。
凉生便也挂着假笑回视他,少年戴着隐形眼镜,遮住了自己怪异的银瞳。在隐形眼镜的加持下,那双眼睛黑的吓人,黑瞎子几乎不能从那其中看到多少光亮。
他毫不畏惧地直视黑瞎子,眼中没什么情绪,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这样的眼神如同一把锥子,一下子就戳破了黑瞎子方才积攒下的所有怒火。
黑瞎子的脸上少见的没了笑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凉生,声音艰涩地唤道:
黑瞎子生生………
闻言,凉生缓慢地眨眨眼,浅笑着问道:
冬至(风凉生)你认识我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