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狄仁杰就进了书房谁也不见,他几乎枯坐了一夜。明溪知道,这是他老人家又钻牛角尖儿。
这一夜狄仁杰想了许多。他一遍遍的问自己,他是不是真的错了?否则明溪为何绕过他,将那两件国之利器直接上交给皇帝?复李唐神器是他毕生的执念,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狄仁杰只猜对了一半,明溪之所以没有把印刷术和造纸术交给他,就是担心他们这帮李唐老臣,会用这些对付武则天。一旦如此,那么这两件国之利器,就会变成朝代更迭争权夺利的武器,这也就有背明溪的初衷了。
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因为一场政变,搞得民不聊生社稷动荡,那她就是罪人!
清早,明溪端着洗脸水走进书房,看着面色憔悴的狄仁杰,心疼的不行。
“叔父,您生我气了吗?”
明溪走过去,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说到底她还是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丫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狄仁杰目光犀利,好似想看透她的心。
“因为我不想看到社稷动荡,我不想看见民不聊生。您拿到了印刷术和造纸术,就等于控制了天下读书人。您真的什么都不做吗?一旦您做了,那么势必那些李唐老臣,如张柬之大人姚崇大人,他们会甘等着陛下百年吗?”
明溪不想撒谎,纵然真相丑陋那也是确实存在的。她想让狄仁杰明白,有些事不是想不想愿不愿的问题。
“这,那你为何要交给皇帝,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东西在一个君王的手中,有多可怕?”
狄仁杰最气的就是这点,他不明白,为何非要给皇帝送这份礼?
“我知道,正因为知道我才送的。叔父,因为反武流的血还少吗?既然天下已经大定,为何不想办法少流血,甚至不再流血呢?”
不错,这就是明溪送印刷术和造纸术的最初目的。当然,她也有私心,她就是想让天下人看看,女主的功绩不弱于历史上任何一位男君主。
“这...”
狄仁杰的猛的动了一下,是啊,堵不如疏。既然明知堵不住,为何不顺势而为呢?皇帝总有百年之时,那时他们再动手也不迟。
想通以后得狄仁杰又恢复了精气神,可是此时他却接到,来自剑南、陇右、河东转发阁部的奏折,奏折写道,三道同时发生恶性凶杀案,死了七、八十条人命,各地官府在勘察现场时,没有发现任何有力的线索,只是在案发现场勘得用血图画的一只滴血雄鹰。而且,所有凶案中的死者都是没有身份户籍的流人。
是什么原因令这些流人聚在一起?又是什么原因令他们惨遭杀戮?那出现在现场的滴血雄鹰到底代表了什么?狄仁杰手持告案文书陷入新的思考中。凭直觉,狄公料定此又是本朝一大奇案。
“这恐怕是不可能,因为循朝例,我虽然身为宰相,却是不能随意干涉外官办案的。”
李元芳提议去现场勘察,狄仁杰却摇摇头。
就在这时,宫中内侍突然前来,说皇上病重,请狄仁杰火速进宫给武则天诊病。
“我也去!”
明溪一听武则天病了,立刻想到这是有人动了手脚,她不放心一定要去看看。
狄仁杰和明溪赶到时,武则天似已病入膏肓,慌得内侍们乱作一团,虽然有太平公主和御医风春来守在身旁,但二人也是束手无策,六神无主。
望、闻、问、切后,狄仁杰告诉大家,皇上此症乃惊恐忧思所致,本不是什么大病。接着他一路施针,很快使武则天转危为安。
明溪却乘着众人说话时,给武则天喂了一颗培元丹。幻觉也是很折磨人的,看看武则天的脸色就知道,精气神似乎都差了一大截。
“陛下,您怎么样?”
“丫头,你怎么也来了?”
一看武则天醒了,明溪急忙将她扶坐起来。武则天看到明溪也来了,无力的笑了笑。
“您吓死我啦,我怎么可能不来。”
明溪看她憔悴的样子,眼眶也红了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武则天对她是真的挺好的,凡是有什么好东西,送给太平公主一份,就有她一份。
“参见陛下,陛下感觉如何?”
狄仁杰上前站立,询问武则天的身体状况。
“好一场噩梦啊!那些恶鬼不把朕折磨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武则天畏惧鬼神历史皆有记载,毕竟手染鲜血,死在她手上的不计其数。
“陛下,您想多了。您如今已是九五之尊,那些生前都无奈您何的,难不成日后还能上天不成?”
明溪不能直接剧透,就只能这样安慰她。
“你们真的不相信有鬼么?”
狄仁杰听了此话一惊,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果然,武则天拿出一只翠蟾给狄仁杰和明溪看。
“此物是朕亲手赐给章怀太子李贤的,十年前李贤身死,翠蟾也被一同下葬,若不是有厉鬼作祟,这只翠蟾为何会出现在朕的眼前?”
“陛下,翠蟾出现不一定就是厉鬼作祟,万一是人为的呢?”
明溪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可是武则天似乎就是认定了,她还说自己连续几年都做的噩梦,梦见她亲手杀死的对手和亲人来向她索命。而这些梦境又似梦非梦,亦真亦幻,恐怖异常,令她惊惧不已,不堪忍受。她料定自己已被恶鬼所缠,将不久于人世。
“陛下,刚刚丫头说的对,比起厉鬼作祟,臣更相信是有人装神弄鬼。”
“是谁?为什么?”
“臣不敢妄断,只是凭着多年断案的经验,觉得此事定有佞人从中为怪,利用陛下畏惧鬼神的女人心性,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