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雅苑。
太子丹听完荆轲转述的密报,神色平静无波,只淡淡说了一句
太子丹(幼年)网已收紧,鱼已入彀。秦王当可收网了。令齐此计,看似毒辣,实则是自掘坟墓。私调禁卫,形同谋逆。此乃天赐良机。
次日卯时,天色微明。
蓝田锐士临时驻地演武场,三百锐士肃然列阵,黑甲如林,戈矛如霜。将士们虽然对新王的年轻感到一丝疑虑,但秦军森严的军纪让他们保持着绝对的肃静和整肃。
嬴政一身玄色常服,端坐于临时搭建的观演台上,面容冷峻,目光扫过全场。吕不韦和赵太后也“陪同”在侧。吕不韦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长辈看晚辈练兵般的“温和”笑意,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赵太后则有些心不在焉。
令齐站在吕不韦身后不远处,目光隐晦地在锐士阵列中搜寻蒙骞的身影,心中隐隐不安。
嬴政(幼年)开始吧
嬴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操演按部就班进行。阵型变换,戈矛突刺,盾墙合击……三百锐士动作整齐划一,杀气凛然,显示出精锐的素质。
嬴政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弓弩阵演练开始。
嬴政(幼年)蒙骞!
嬴政突然点名。
“末将在!”蒙骞心头猛地一跳,强自镇定出列,单膝跪于台下。
嬴政(幼年)孤听闻你弓术精湛。
嬴政(幼年)今日,便由你亲射一箭,让孤与丞相、太后,一观蓝田锐士的神射之威。
“末将……遵命!”蒙骞暗暗松了口气,原来是考较箭术。他起身,取过一张强弓,搭上羽箭。靶子设在百步之外。
就在他凝神静气,准备开弓之际——
嬴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嬴政(幼年)蒙骞,昨夜子时,你以‘追查可疑夜行者’为由,擅调章台旧库守卫离岗半个时辰……那可疑之人,可曾捉到?
嗡!
蒙骞只觉得脑袋里轰然巨响!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猛地褪去,变得一片冰凉!他握着弓的手剧烈颤抖起来,弓弦发出咯咯的轻响。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全场死寂!所有锐士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蒙骞身上!擅调禁卫?!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吕不韦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僵住,眼神变得极其阴冷锐利,死死盯住嬴政的侧脸。令齐更是脸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
“末将……末将……”蒙骞嘴唇哆嗦,语无伦次,他下意识地看向令齐的方向,眼中满是惊恐和求救。
嬴政(幼年)孤在问你话!
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杀意,轰然压下
嬴政(幼年)可疑之人何在?!
“末将……末将并未……”蒙骞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是……是令齐大夫!是他指使末将……”
吕不韦住口!
吕不韦猛地站起,厉声喝道,他绝不能允许蒙骞当众咬出令齐!
吕不韦蒙骞!你竟敢擅离职守,还敢攀诬朝廷命官!来人!将此獠拿下!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他必须立刻灭口!
几名吕不韦带来的宫廷侍卫立刻扑向蒙骞。
嬴政(幼年)谁敢!
嬴政同样猛地站起,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他目光如电,直射吕不韦
嬴政(幼年)丞相!孤尚未问完!你便要杀人灭口吗?!
他根本不看扑向蒙骞的侍卫,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台下肃立的蓝田锐士,厉声道
嬴政(幼年)蓝田锐士何在?!奉先王遗诏!尔等职责为何?!
“护卫王驾!拱卫宫禁!万死不辞!”三百锐士被嬴政的气势和王命所激,齐声怒吼,声震云霄!吼声中,数名锐士百夫长几乎是本能地踏步上前,手中长戈一横,瞬间将扑向蒙骞的那几名吕府侍卫逼退!锐士们眼中闪烁着对军令的忠诚和对王权的本能服从。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吕不韦带来的侍卫被蓝田锐士的杀气所慑,僵在原地,不敢再动。吕不韦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这三百锐士在嬴政一声喝问下,竟能爆发出如此力量!更没想到嬴政竟敢当众与他撕破脸!
嬴政看也不看吕不韦,目光死死锁定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蒙骞
嬴政(幼年)蒙骞!擅离职守,私调禁卫,证据确凿!按秦律,当处车裂之刑,夷三族!
蒙骞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嘶声哭嚎:“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是令齐!是他逼我!是他给了我金子!让我……”
嬴政(幼年)攀诬重臣,罪加一等!
嬴政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冷酷的决断。他必须用蒙骞的血,来清洗锐士营,来立威!
嬴政(幼年)蓝田锐士听令!
“在!”三百锐士齐声应诺,杀气腾腾!他们看向蒙骞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愤怒。此獠不仅触犯军法,更险些玷污了他们奉先王遗命护卫新王的神圣职责!
嬴政(幼年)将此背主忘义、触犯军法之贼,拖下去!即刻行刑!车裂!
“唯!”数名锐士百夫长怒吼一声,如狼似虎般扑上,将瘫软如泥的蒙骞死死拖起,不顾他的凄厉惨嚎,粗暴地拖出演武场。片刻之后,远处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惨叫声,随即戛然而止。
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杀意。所有锐士,包括吕不韦带来的侍卫,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少年秦王嬴政,此刻在他们眼中,不再是那个单薄无助的孩子,而是一尊初露狰狞、言出法随的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