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雅苑
夜色再次笼罩。太子丹依旧昏迷,但脸色已有好转。荆轲和蒙恬轮流守在榻前,不敢有丝毫懈怠。
蒙恬看着榻上这位让秦王如此重视、甚至不惜动用虎符死士保护的燕太子,心中充满了敬意。他低声问荆轲
蒙恬荆兄,殿下他……何时能醒?
荆轲摇摇头,眼中忧虑深重
荆轲不知,殿下此次晕倒实属奇怪,太医令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只盼…
话音未落,榻上的太子丹眉头蹙紧了一下,一丝微弱的淡金色光晕在他眉心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烛光摇曳。
蒙恬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已无异常。他只当自己看花了眼。
咸阳宫·密室
嬴政独自面对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目光死死钉在易水之畔。影已成功返回,带回了蒙武的回信:三千精锐已秘密移驻骊山北麓!蒙恬等死士已潜入咸阳!同时,影还带回了一个让他心头一沉的消息:燕国上将军剧辛,已奉燕王喜之命,率五万大军陈兵易水!
嬴政(幼年)燕王喜……好一个趁火打劫!
嬴政眼中寒光闪烁。燕丹在秦为他出生入死,昏迷不醒,他的父王却在背后磨刀霍霍,意图渔利!这消息如同雪上加霜!
“大王,”心腹内侍悄声禀报,“廷尉李斯大人……于宫外求见,说有要事密奏。”
李斯!
嬴政精神猛地一振!蒙恬的死士,终于将消息送到了吗?
嬴政(幼年)快请!
嬴政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李斯,这个被吕不韦举荐、却素有主见与野心的法家能臣,会是他破局的关键援手吗?
密室烛火摇曳,映照着廷尉李斯那张清癯而沉静的脸。他并未身着官袍,只一袭深色布衣,目光锐利,对着王座上的少年秦王深深一揖,姿态恭谨却不卑不亢。
李斯臣李斯,冒死求见大王。
李斯蒙都尉遣人密传之讯,臣已尽知。吕贼献毒弑君,罪大恶极!大王处境,臣亦感同身受,如履薄冰。
嬴政端坐其上,他没有寒暄,目光如炬,直刺李斯心底
嬴政(幼年)李廷尉既知孤处境,当知孤唤你来,非为听此等言语。吕贼势大根深,爪牙遍布朝野宫禁,更有太后为其张目。燕国大军压境易水,燕丹昏迷雅苑,内忧外患至此,廷尉可有良策,助孤破此死局?
李斯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
李斯敢问大王,手中所握,除蒙都尉三千骊北精兵,蓝田锐士三百,及臣等寥寥数人外,尚有何物可倚仗?
嬴政(幼年)孤有血仇未报之志!有先王遗诏之正!更有大秦历代先君披荆斩棘所遗之王权名器!
嬴政(幼年)此三者,可够!
李斯眼中精光暴涨!他要的就是秦王这份破釜沉舟的决绝和清醒的认知!他猛地躬身
李斯大王明鉴!有此三者,破局之机已现!臣有三策,或可解大王燃眉之急,乱吕贼阵脚,退燕军之兵!
嬴政(幼年)讲!
嬴政身体微微前倾。
李斯上策:离间!
李斯吕贼根基,一在相权,二在太后!然此二者,并非铁板一块!赵太后其人,贪婪、愚蠢、善变!其对吕贼之依赖,源于恐惧与对权势的迷恋。大王可从此处入手!臣知太后宫中掌事内侍及心腹侍女,多受吕贼重贿,为其耳目。然此辈小人,唯利是图!大王可密遣绝对心腹,携重金珍宝,密会此辈!无需其背叛吕贼,只需其‘不经意’间,在太后耳边反复低语:‘丞相权势太盛,已压过太后’、‘大王虽年幼,毕竟是亲子,岂会害母?倒是外臣……’、‘吕相近日与宗室某夫人过从甚密,恐生他念’……诸如此类,暗示吕贼威胁太后地位,离间其母子之情!此乃温水煮蛙,潜移默化!一旦太后心中生疑,吕贼这‘母权’之杖,便有了裂痕!
此计毒辣,却正中赵姬命门!他缓缓点头
嬴政(幼年)此计可行。继续!
李斯中策:乱其财!
李斯吕贼富可敌国,其财源根基,一在遍布天下之商队,二在掌控盐铁之利!其门下巨贾,如巴蜀寡妇清、洛阳田氏等,皆倚仗其势。大王可密令蒙都尉,由其派遣绝对可靠、精于商贾之道且武功高强之死士,伪装成流寇或他国豪商,于关键商路,对吕党重要商队进行‘精准’劫掠!不图财货,但求其乱!同时,设法散播流言,指其商队夹带禁物、偷漏赋税!再令臣于廷尉府,以‘整肃商贾’之名,对吕党掌控之盐铁作坊进行‘突查’,寻其纰漏,重罚!双管齐下,断其财源,使其门下人心浮动,焦头烂额!无钱,则爪牙无力,党羽离心!
嬴政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此计釜底抽薪,直击吕不韦命脉!
嬴政(幼年)甚好!下策为何?
李斯下策:削其权!明升暗降!
李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李斯吕贼以‘仲父’、‘辅国’之名把持朝政。大王可借太后之名,以‘丞相年高德劭,国事繁巨,恐劳心神’为由,增设‘左丞相’、‘右丞相’之位!将国事细务分拆!人选,可选宗室中略有威望却无实权、或如臣这般与吕贼素有隙者!此乃阳谋!吕贼若反对,则显其恋栈专权,失朝野之心!若被迫接受,则其相权被分,号令难行!此消彼长,大王便可暗中扶持心腹,徐徐图之!
三策毕,密室中一片寂静。李斯这三策,环环相扣,上策攻心,中策断粮,下策削权,皆是毒辣精准的法家手段,直指吕不韦的要害!同时,也为他李斯自己铺就了一条通往权力核心的捷径!
嬴政沉默了良久,目光在李斯脸上来回审视。最终,他缓缓开口
嬴政(幼年)李斯,此三策,孤准了。离间之事,孤亲自安排人手。乱财削权,由你与蒙武暗中配合施行。所需钱帛人手,孤会命‘影’与你联络。事成之后,你李斯,便是孤之商鞅!
“商鞅”二字,如同最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李斯眼中的野心!他强压心中狂喜,深深伏地
李斯臣李斯,肝脑涂地,必不负大王所托!愿为大王手中利剑,斩除奸佞,澄清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