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任思任竹来自放学老师九月新文
Summary:YOU RULE ME
1.
大片的白雾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向四周缓慢地散去,红油和清汤两色的火锅底料各占锅一半的面积,在室内暖光灯光的照射下,披上了一层诱人的光泽。
十几个人围坐在圆桌旁,一边闲聊着,一边把桌面上摆放的食材用公筷夹起,放进沸腾的铜锅中。
为了照顾不同人的饮食偏好,除了不必要下锅的甜品和水果,其余的食材每种都按照需求点了适当的量。
阿曼德夹了一公筷烫熟的毛肚正打算往自己碗里放,半道却被另一双公筷拦住了去路。
他眼也不眨,挡住牧四诚对毛肚蠢蠢欲动的筷子,在红油快要滴落在桌上之前,用碗稳稳接住。
“你不是不喜欢吃毛肚吗?”
牧四诚看着对方把仅剩的几片毛肚收入囊中,一片也不分给他,顿时不爽起来。
他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上个世界线阿曼德第一次听说什么是毛肚的时候,脸上显露出的如同便秘般的表情。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阿曼德是在针对他,故意不让他吃毛肚!!
阿曼德吃毛肚的动作顿住,刚想说些什么,毛肚上裹着的红油滑进他的喉管,引发了一连串的呛咳。
阿曼德咳的脸色通红,侧过身体——这是他下意识对牧四诚的问话作出的反应。
他在躲牧四诚。
等阿曼德好不容易缓过来,他的眼角因为生理反应而微微泛红,让人莫名生出一种想把他珍藏的错觉。
牧四诚在一旁看着,心中的烦躁感突然就消减了不少。
毫无缘由的,他觉得他应该给阿曼德递张纸——他甚至还想替阿曼德擦眼尾。
他像只在鱼钩旁边来回游动的鱼,犹豫着要不要去吃那诱人的饵料。
牧四诚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不去想自己有没有吃到毛肚,反而去想如何帮助一个杀过他那么多次的宿敌——他和阿曼德是一生的宿敌,这是经历了无数条世界线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对宿敌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牧四诚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之前也一直是遵循道理行事的。
可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和曾经的铭刻于心背道而驰。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牧四诚想不明白。
出乎牧四诚预料,阿曼德缓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答牧四诚提出的问题。
“吃习惯了。”
牧四诚:“?”
让他浅浅分析一波。
在这个世界线里,恢复记忆的阿曼德是直接从古罗伦跑到镜城来上大学的,也就是说,他之前一直待在古罗伦。
牧四诚自认为,就古罗伦那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除了黄金,不会再有什么好东西了。那么阿曼德吃火锅的机会,不就只剩下上个世界线了?
上个世界线他们才在一起吃过一次火锅吧?阿曼德不是对毛肚避如蛇蝎吗??怎么就吃习惯了???
牧四诚表示他讨厌说话只说一半的人。
2.
临近夏末,夜晚空气中的燥热也消减了不少,风在大小街巷里游走,寻找栖息之地。
沿着马路旁的人行道,十几个人迎着凉风,边散步边聊着天。
“四哥,一起去参加宴会吗?”任竹搭上牧四诚的肩膀,笑得灿烂。
任思在旁边也点头附和。
任竹是牧四诚上大学后认识的同系同学,他的弟弟任思和牧四诚是在打篮球的时候认识的,三人相处了一年多,关系不错。
任竹一向爱热闹,任思虽然也喜欢,但比任竹靠谱。
没有了宵禁和禁锢,他们就像在水中自在嬉戏的鱼,欢快的吐着泡泡。
牧四诚本来想直接甩掉他们离开的,但看到阿曼德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冒上来了一股气。
和先前吃火锅的感觉一样,来得毫无预兆,也毫无头绪可言。
气着气着,他就莫名跟着他们到了“宴会”举办的地方。
看到场地的第一眼,牧四诚就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是脑抽了才会舍弃和白柳他们一起打游戏的机会,来陪这群二百五唱K——没错,就是唱K。
这说好听点叫“宴席”,说难听点就叫集体去KTV发疯——尤其是当某些人喝高了之后。
强行霸占着话筒不放手的就算了,甚至有的人酒意上头嫌弃身上穿的短袖热,直接脱掉衣服举在手里“呼呼”乱转。
牧四诚:“……”真辣眼睛。
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些人酒醒了之后只会后悔自己喝多了,而不会去反省自己喝嗨了之后做了什么,对别人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但没办法,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就算牧四诚再怎么后悔,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退出——因为有阿曼德在。
但凡阿曼德和他同在的地方,无论阿曼德干什么,牧四诚都有种对方在和自己针锋相对的错觉。
KTV包厢里,众人的面孔在昏暗的包厢内难以辨别,但转瞬之间,各色的灯光从四面八方照射而来,在墙与众人之间来回逡巡,直至集中在一人身上——然后牧四诚就被迫观赏到了任竹表演的“开门战”。
在《Acid Rangers》的背景音下,任竹弯曲着肢体,生动形象地展现出了监管者和逃生者在大门附近来回绕转,谁也不放过谁的场景。
牧四诚:“……”看得出来地窖离你很远并且你是个菜逼的事实了。
这个世界终于还是癫了。
牧四诚猛地灌了一大口酒,重重的把酒瓶往桌上砸去,随后直挺挺的坠入软椅,麻木的看着任竹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向前爬,任思在旁边狂掐自己的人中——逼真到牧四诚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去世了。
阿曼德就坐在牧四诚旁边。
他看着牧四诚慢腾腾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防贼似的四处打量着,在注意到阿曼德的目光后,他瞪了阿曼德一眼,而后侧身挡住了手机界面。
同系的同学除了还在阴暗爬行的任竹以及在旁边快要死了的任思,剩下的都喝醉了。
他们不是七倒八歪地瘫在座椅上,就是抢着话筒飙高音,吵得阿曼德的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闭眼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略微烦躁的心绪。
早知道他就不为了图一时的醉意而接受任竹任思的邀请了,那样他起码可以把牧四诚顺走,也就不必在KTV里看新型乱斗表演了。
身旁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阿曼德感觉奇怪,眼刚睁开,便被一道身影扑了个满怀。
牧四诚一只手轻抓阿曼德的衣角,另一只手垂落在座椅上,像是脱力一般,上半身倒进阿曼德的怀里,额头靠在阿曼德的肩膀上,双眼紧闭,温热的呼吸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喷洒在阿曼德的脖颈处。
阿曼德只愣怔了几秒,很快就注意到了牧四诚红得滴血的耳朵。
在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中,阿曼德意识到了牧四诚是在装醉。
桌上的酒阿曼德也喝了,度数不高,甚至和啤酒是差不多的酒精含量。牧四诚和他喝了那么多次啤酒都没有醉过,怎么可能因为半瓶酒就醉的不省人事?
而且,阿曼德看着牧四诚轻微颤动的眼睫,心中泛上名为“狂喜”的情绪。
某人装醉投怀送抱,这是不是说明,牧四诚也喜欢他?
因为这未确认的想法,阿曼德甚至顾不得还清醒着的任思他们,带着牧四诚夺门而出——把他哥哥教给他的优雅礼节全都抛在了脑后。
他抱着牧四诚急走的样子像极了找到珍宝的龙,因为过度的兴奋,眼中似乎能看到两三分的渴望。
任思:“……”
任竹:“……”哥么,我还没死呢。
3.
牧四诚现在一动也不敢动。
他原本只有上半身靠在阿曼德身上,但不知道手下败将这人激动个什么劲,招呼都不打就带着他夺门狂奔,然后七拐八拐不知道跑去哪里。
还TM是公主抱!!!
天杀的,早知道就不听捞什子的意见了!!!
他就应该直接抓着阿曼德的领口逼迫阿曼德靠近他,随后问出他吹了半天凉风才想出来的问题——“手下败将,你是不是喜欢我?”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去看阿曼德,去问他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整个人被阿曼德抱在怀里,头靠在阿曼德的胸口处,能清楚地听到手下败将震天响的心跳声。
如共振般,牧四诚自己的心跳也不受控制起来——那是许久都未曾体会到的,在游戏里才能体验到的极致的刺激。
终于,阿曼德的脚步慢了下来,但直到阿曼德脚步停了,把他放在了椅子上,牧四诚也没敢睁开眼。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行为,却依旧不肯放弃自己的伪装。他觉得自己只要不睁开眼,阿曼德就不会有戳穿他的机会。
但梦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阿曼德还是无情的打破了牧四诚自欺欺人,并且给自己套上一层屏障的行为。
“牧四诚,我知道你没醉。”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夏夜里听起来缥缈,却像一柄重锤,把牧四诚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伪装砸开了一个口。
但牧四诚仍不死心。
他强装镇定,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甚至为了装成醉了刚醒的样子,他还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硬生生在完全睁开眼之间憋出了两三滴泪水。
阿曼德看着牧四诚躲避状的表演,心里突然生出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他们是死对头,是宿敌,是经历数百世界线都难逃一死的“朋友”。
他凭什么觉得牧四诚会喜欢他?难道不能是牧四诚兴趣来了想逗他玩吗?
如果他真的说了自己喜欢他,牧四诚说不定只会把这当成一个玩笑,或者当作一个死对头挑衅他的新计谋。
说白了,这归根结底还是暗恋。
很少有暗恋可以摆在明面上,得到对方也暗恋他的回答的暗恋更是少之又少。
希望太渺茫,这让阿曼德再次陷入了一鼓作气与怀疑制造的漩涡之中。
牧四诚敏锐地察觉到了阿曼德兴奋的情绪正如潮水般退去。
在他看到阿曼德沉静得如同黑夜的眼眸时,胸口徒然生出沉闷的感觉。
这无法用言语来准确的形容,他只知道自己很难过。
牧四诚下意识的抓紧了胸前的衣服,喘不上气的感觉漫上心头,让他有种想流泪的错觉。
“牧四诚。”阿曼德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
牧四诚愣愣的抬眸看去,在阿曼德的眼眸中看到了清晰的自己。
那目光过于专注,他刚想问怎么了,便被阿曼德紧紧地抱住了。
不同于阿曼德先前带给他的温柔怀抱,现在的阿曼德就像脱水的鱼一般,努力地向有水源的地方靠近。
很快,牧四诚就听到了阿曼德近乎呢喃却又震耳欲聋的话语。
“牧四诚,我喜欢你。”
“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牧四诚身体僵硬了。
他心里其实是有阿曼德喜欢自己的猜想的,但没想到这猜想真的会成真。
他的大脑内乱成一团。
唯一清楚的,就是他不反感阿曼德对他做的任何行为,包括拥抱和表白。
他想了半晌,伸出手打算回抱阿曼德,但阿曼德却在他要抱住他的前一刻,主动松开了牧四诚。
他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身后是早已升上夜空中央的月亮。
月亮的光芒朦胧,仿佛下一秒阿曼德就会随着光亮的移动而消失。
牧四诚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听到了阿曼德对他说的“对不起”,看到了他决绝离开的背影。
牧四诚张着嘴,半响也不知该说什么。
但他不想要阿曼德的道歉,也不想让阿曼德远离他——似乎命中注定了牧四诚必须在此刻做出选择。
牧四诚在想什么,阿曼德无从得知。
他只知道牧四诚没有对他的行为做出任何点评,反而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阿曼德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不应该抱有什么希望的。
因为情绪极度的大起大落,他对周围的事物没多大的关注,自然也听不到身后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阿曼德!”
在他沉溺于挫败之际,身后传来了强劲的力道——他被身后的人死死禁锢在了原地。
终于把阿曼德截停下来的牧四诚喘了口气,而后做出了一个很是大胆的动作——这是他经历的几百条世界线里,从未做过的。
他拽着阿曼德的领口,在阿曼德还没反应过来前,用力下拉,吻上了阿曼德咬得有些发白的唇瓣。
他睁着眼,死死盯着阿曼德,在感受到阿曼德放在他腰上渐渐收紧的手臂后,他的心才似完成了使命,重重的落下。
阿曼德难以抑制的撬开了身前人的唇舌,与牧四诚交换着呼吸。
在这静谧的夏夜里,在这无人知晓的僻静处,他终于靠近了那片池塘。
4.
有没有道具让他可以回到十分钟前?
跟阿曼德手牵着手轧马路的牧四诚开始后悔十分钟前自己的惊人操作了。
答应表白有那么多方法,他偏偏选了最最最能挑拨起人的欲望的那个。
现在即使风再怎么的凉,牧四诚也做不到忽略身旁的“大火炉”了。
阿曼德察觉到了牧四诚的目光,但他也没想到牧四诚会亲他啊!!
生理反应这种东西是他能够控制的吗?
好像……好像是可以……
阿曼德沉默了。
阿曼德陷入了沉思。
阿曼德决定询问牧四诚的意见。
这条道路静悄悄的,临近午夜,除了他们,再没其他人。
再走几分钟,就到了牧四诚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
阿曼德把牧四诚送到了家门口,心里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问题抛出口。
他努力压下某些感觉,用自认为平静的语气和牧四诚告别。
“晚安。”
牧四诚这个时候倒是没有刚才那么抓耳挠腮了。
他听得出阿曼德的嗓音变得低沉,也猜到了变化是如何引起的。
对于小情侣来说,这些行为都是正常的,区别只在于时间和伴侣自身的控制力。
“你打算就这么回去?不怕被你哥看到?”
说着,牧四诚的目光略带挑衅的下移。
这是这个世界线的阿曼德第一次脸红。
他的嗓音因为隐忍有些沙哑,但意外的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带上了几抹情欲的味道。
“嗯。”
他强装镇定。
他转身欲走,但被牧四诚握住了手腕。
“阿曼德,你在躲什么?”
“或者说,你在想什么?”
此刻的牧四诚像极了淳淳善诱着的恶魔,把阿曼德拉进了黑暗的深渊。
“我觉得,爱情不一定需要‘欲’。”
阿曼德一本正经的对牧四诚说——如果忽略掉他僵直的面部肌肉的话。
“这些都是正常的。因为你爱我,所以你对我有了反应,我也一样。”
牧四诚轻笑,推开了房门,潇洒的走了进去。
那么,留给阿曼德的,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
一个是关上房门,离开这里,剩下一个则是……
牧四诚也一样……
阿曼德觉得自己醉了,脸上火辣辣的温度和狂跳的心脏都在企图验证这个事实。
但他不是因为喝酒而醉,而是因为某人的撩拨。
先前在他怀里演技差的半死的牧四诚去了哪里?!!
阿曼德无声的在心里咆哮。
最终他选择赴牧四诚的邀约。
“砰”的关上房门,而后趁着牧四诚没反应过来,扑了过去。
毫无准备就被“扑”到床上的牧四诚:“……”
我这次真的只是逗你啊!!
“你不是说爱情不一定要‘欲’吗?”
牧四诚强装镇定。
手放在阿曼德的胸口上,试图把他往后推。
阿曼德看出了他的窘迫,脸上带着浅笑。
他慢慢靠近牧四诚,俯身在他耳畔说着:“我是这样说的,但是是你说的,这很正常。”
“我相信你会言出必行的。”
“对吗?”
牧四诚:“……”
老子就不该多嘴说那几句。
5.
阿曼德醒的时候,窗外早已天光大亮。
他下意识翻身去捞身边的人,却没想到捞了个空。
虽然没有喝醉,但这不代表宿醉没有后遗症,阿曼德现在的太阳穴跳得比昨晚看到任竹表演的时候还快。
他揉了揉太阳穴,向四周打量,寻找牧四诚的踪迹,却在看到室内装潢的下一秒呆住了。
这分明就是他和乔治亚在镜城一起住的房子里自己的房间。
难不成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阿曼德觉得越想头越疼,就像有什么在阻挡他去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不由自主咬住唇瓣。
“嘶!”
疼痛感袭来,铺天盖地。
阿曼德意识到了什么,鞋也来不及穿,猛的推开了连接着卧室的衣帽间的门,快步冲到镜子前。
镜子中的他头发乱作一团,有的甚至翘了起来,胸前衣襟没扣上,露出的皮肤上有零星的几点红,在白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显,唇瓣上也破了一个小口子。
这些都出自牧四诚的手笔。
想到这,阿曼德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薄红,但他很快想到了关键的一点——牧四诚在哪?
如果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在他旁边的牧四诚现在又在哪里?
就在阿曼德努力回想细节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推门声,随后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