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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年3月初,研究院A2停车场边的凉亭里,穿着黑色统一服饰的长发男人蹲在手拿小包的女孩面前,他握着女孩紧攥到发白的小手,浅色褐眸中满是温柔。
“这次我们要去的是沙漠无人区,乖宴儿,这次不去好不好?”
“这次的行动只有小叔,我不放心。”女孩倔强地摇头,乌黑透亮的大眼睛非常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
对上女孩认真的眼,长发男人有些愣怔,但下一秒便回神勾起了一个无奈的笑,“我知道我们宴儿是好孩子,但这次行动太危险了,小叔不能带你一起。”
“而且,”男人抬手抚上女孩柔软的发顶,注视着女孩的浅眸中神色复杂难辨,语气也带上了些许沉重:“这次,小叔必须去。”
“他们逼你了?”女孩的表情猛地严肃起来,那小表情瞧着虽违和但也不至于觉得怪异,反是叫人觉着有些可爱。
男人没有回答女孩的问题,他微微倾身将女孩抱入怀中:“宴儿,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最先要做的就是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女孩松开自己的小背包,伸手抱住了男人的头,“小叔,我一直记得。”
“那就好。”男人的声音闷闷的听不出喜怒,只抱着女孩的手轻微颤抖着,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看着稍显狰狞,“我们宴儿,一定要好好的。”
“我会的,小叔。”泪珠在睫羽扇动时簌簌掉落,女孩的声音干涩,硬是压着自己没有哽咽出声。
“生日礼物我放在了我们的秘密之箱,等生日的时候宴儿再去拿出来,好不好?”男人松开女孩,反手用手指轻轻拭去女孩面上的泪珠,精致的桃花眼泛着薄红,眼睑快速扑闪着努力不让眼泪流出,说到最后抬手朝女孩伸出小拇指。
女孩看着男人,眼泪如断线珍珠哪怕牙齿用力咬着唇瓣也止不住,她抬手用力擦了擦脸,在男人揉着宠溺与悲哀的视线下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用小拇指勾住了那个快要破碎的信念。
她点着头,不肯开口,因为她怕一旦开口,自己就会大哭出声,这样会给对面的男人带来麻烦。
男人看着相勾的手指,那滴摇摇欲坠的泪终究是坠了下来,在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女孩慌忙抬手替他擦拭眼泪,看着男人被打湿的长睫和清润的眸,心疼又无措。男人反握住女孩的手,对女孩粲然一笑,“等会儿锦澈会过来接你,无论谁问你任何问题,你都不要回答。”
待女孩点头示意已经牢记,他再次抱住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羽翼未丰前,林家不能有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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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年12月初,四九城海莲区墓地多了一块翻新刻字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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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年5月初,大院后庭花园里站着个一身军装的男人,而在男人目光所至之处,是一个坐在画板前创作的女孩。
女孩的脚边蹲着一只长毛三花,它仰着头似是在观赏小主人的画作。
“乖女,你叫我是要说什么?”
男人站在女孩身边,看着女孩的画,面上不由自主露出欣慰自豪的慈祥笑容。
“先坐下吧,爸爸。”
男人依言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眉眼含笑,看着女孩的视线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爸爸是还有急事去?”
“没事,再怎么急,哪有自己女儿的事重要?”
男人笑呵呵地看着女孩,抬手端起一旁小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那我就直接说了。”女孩语气很是平淡,手上的动作也未停歇。
“嗯,说吧,爸爸都听着。”
“爸爸也觉得杀人凶手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吗?”
此话一出,男人嘴角的弧度肉眼可见地落了下去,他放下手中茶杯,侧头看向仍旧风轻云淡着作画的女孩,眼中眸光被不明情绪掩盖晦暗不明:“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一个市级城市的连环杀人案凶手,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跑去无人区精准行凶?”
女孩歪着头似是表达不解,但那双眼睛仍在画板上:“爸爸,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
男人的沉默似是踩中了女孩哪个笑点,她低低轻笑出声,“看来爸爸也不是像那些人说的那样,全然是个“中庸”的蠢人。”
男人坐直身环视一圈后起身坐到了女孩身边,“姑娘,你知道什么了?”
刚坐下,男人的身体就僵硬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画板上的画作,这画,画的不是他想的蓝天白云,而是一个看得人心里发毛的深海漩涡。
“爸爸,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么多伯叔里,就活了个你吗?亦或者,那么多叔爷里为什么就活了爷爷一个?”
“为什么?”
“因为你们够普通,”女孩勾唇灿烂一笑,“换言说,就是够蠢。”
男人握着女孩座椅扶手的手逐渐有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那画中的漩涡,心中心跳如擂鼓:“怎么知道的?”
女孩将手中画笔丢如笔筒,她仰头望着碧蓝的天,脸上的笑容不变:“因为家里的聪明人都活不长。”
“当然了,女人除外,毕竟他们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
她讥笑着踢了踢画架,“而咱家这么多代下来就生了我一个女儿,他们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控制我们家?”
男人侧头看向女孩,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所以,长归他…”
女孩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靠着椅背,眉眼间透着疲惫:“您最近要多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他们一定会抓住我这个机会,彻底铲除林家。”
“林家姓林的男人,应该就只有您了。”
听着女孩说的话,男人心中大震,余光扫到女孩的疲惫,他立马抛开刚生出的紧迫,俯身心疼地伸手抚了抚女孩的脸颊:“好,辛苦我们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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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年末,男人一身便衣拖着行李箱就要往外走却被穿着拖鞋的女孩拽住了衣袖:“爸,真的非去不可吗?”
男人顿住脚步回身看向女孩,曾经英俊帅气的脸上多了些皱纹让他多了份成熟的韵味:“乖女,爸爸是军。人。”
只这一句话,女孩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久久端详面前的男人,眼眶逐渐泛红,开口时声音略有些嘶哑:“哪怕…哪怕那就是一个无法脱身的漩涡,你也要去吗?”
“这是我的责任。”
女孩似是被男人那坚定的眼神刺痛了眼,她别过脸去,认命的闭上了眼。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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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年9月末,四九城某郊区墓地多了一块无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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