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幸

李砚果然很护着那个女人，只是可惜杀了一公交车的人都没有伤到她，再要凑齐这一车罪大恶极的人类可不容易啊……

“李朗，我现在是理事了！我有好多钱，可以买好多肉！”带有异域风情的外国小狐狸兴奋地向着她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说着自己的收获。

李朗看着齐宥利美艳的外表却只有一颗爱吃的心，有些好笑又有些担忧，宥利是他在动物园里救下的，那时她眼里的恐惧深深刺痛了李朗，没来由地觉得她很像曾经的自己，一样为世人所不容，同样的再无容身之处，让他再度想起了那时的饿鬼林，还有那时如天神降临般拯救他的李砚……

所以他顺手救下了宥利，但一开始他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牵扯，哪怕是自己亲手救下的人也不要轻易相信，否则很容易变得不幸……

可是与外国小狐狸相处的几天，李朗发现她根本没有独自在人类生活的能力，不通韩国的语言，不知道人类社会的运作方式，甚至她连化形都做的不甚熟练，毫无疑问是属于需要被照顾被教导的那一方……李砚当初对自己也是这样一种感觉吗？因为自己弱小，所以身为强大的一方的李砚顺手把他熟知的规则教给自己，然后就像甩掉包袱一样扔下？那李砚你可真不是一位负责任的好老师，我那时还有好多东西都不会呢。

不管是想要体会李砚当初的感受还是因为其他，李朗给了流浪的外国狐狸一个容身之处，虽然齐宥利更喜欢称那里为家。他开始教导齐宥利本国的语言、人类的知识以及格斗的技巧，只是他确实不是个有耐心的人，所以除了格斗不得不亲自教之外，其他都是高薪聘请的家庭教师。该说不说，李朗看着宥利一天天地适应人类的生活，渐渐地竟觉得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但下一瞬李朗就会阻止自己这样的想法，他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有这样可笑的情感？

不过此时此刻的李朗只是含笑看着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齐宥利，突然想到现在应该有一幕关于不幸的戏码，让单纯的宥利也见见，以后就不会被不幸吓到了吧？把不幸当成笑话看，就像那些人一样……

“宥利，我带你去看场好戏怎么样？”李朗戏谑，眼里隐隐透着兴奋的光。

“啊，李朗，我想吃肉。”齐宥利用近乎撒娇的语气抱怨着自己的不满，但是在对上李朗的眼睛时还是乖乖点头了。

“你想要别人都知道你是狐狸吗？”李朗看着露出尾巴而不自知的某人，不免觉得好笑，同时庆幸自己是半人半狐，生来就是人类的模样。

“啊？”

“尾巴。”李朗有些无奈，以后宥利真的可以在人类社会生存吗？

“啊！对不起。”化形不太熟练的齐宥利赶紧藏起尾巴，并怯怯地说了一声抱歉，自己给李朗大人带来了好多麻烦，他不止一次想赶走我来着……

正巧这时有殡仪馆的人出来接待，宥利顾不上观察李朗的脸色就开始应对，毕竟这对宥利来说就像老师考察实战作业一样。李朗在一旁抬头望天，拼命忍住笑意，但他实在觉得宥利的状态像极了被临时抽中的“倒霉学生”。

“李朗，财阀家千金要出多少钱的帛金？”宥利现在使用的身份是财阀家已故的女儿，这是李朗动用狐狸迷惑的法术得来的。

李朗颇为好笑地看着宥利，就像一位真正的老师那样循循善诱，“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是你杀了人。”宥利有在动物园的惨痛经历，再加上李朗的影响，她从不觉得杀人有什么不对，何况那些都是坏人，死后也一定会进地狱的那种。

李朗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我们是来围观那帮人的不幸啦。”用随意的语气说着别人的苦难，还带着点幸灾乐祸，这是那百年里李朗从那群人身上学到的。

看着宥利一脸茫然的样子，李朗就知道这个“学生”还没懂他的意思，“既然是观赏好戏，自然要拿出匹配诚意的金额。”就像那时候他们做的那样……

“那我就付上这些钱，然后围观一宿。”宥利自觉她悟了。

李朗又恢复了带笑的样子看着宥利还有些拙劣的表演，他在这冰冷肃穆的殡仪馆显得格格不入。但李朗不在乎，他从来都是格格不入的，只不过今天他站在欣赏不幸的那边。

还是那样，漆黑的棺材、雪白的花束还有层层叠叠的花圈。灵堂上摆放的死者照片永远都是面带微笑、仪容整洁的，不论他以怎样凄惨的方式死去，也不论他是不是坏事做尽的恶人。而参加这场仪式的人也都是身着黑色的服装，面容悲伤，不论他们是不是真的悲伤，人们总喜欢在人死后营造这样沉重的气氛，仿佛这样就能说明死掉的这个人生活的多么有意义，真是……没意思极了！

李朗看着这场“宴会”，初时的兴奋褪去，现在只剩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烦躁……

只是不幸而已，只是不幸……

只是不幸为何如此长久？六百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