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过去。

他穿着外出的黑色大衣，肩头还带着室外的寒意，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直直钉在她手中那张脆弱的纸片上。

他的出现悄无声息，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冷厉，甚至带着一丝被触犯领地的、近乎危险的戾气。

但愿慌忙将信纸合上，塞回那本厚重的辞典里，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站起身。

但愿。“我只是随便翻翻这本书。”

马嘉祺没有动，也没有立刻去取那本辞典。

他的目光从辞典移到她惊慌失措的脸上，那冰冷的审视感又回来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更具压迫感。

马嘉祺。“这里的书，不是每一本都适合你翻看。”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马嘉祺。“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昨夜那句滚出去的寒意尚未完全散去，此刻又添上了新的警告。

他走上前，脚步无声，从她身边掠过，伸手取走了那本《德英音乐术语辞典》。

他的动作看起来平稳，但但愿注意到，他拿着书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追问那张信纸的事，只是拿着那本书，转身便朝着图书室外走去。大衣的下摆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卷动着空气中冰冷的尘埃。

马嘉祺。“林姨准备了点心。”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冷厉只是她的错觉。

马嘉祺。“吃完早点回房休息。”

说完，他便离开了。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方向似乎是琴房。

但愿独自站在原地，膝盖还有些发软。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带来的那股室外寒意，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过去的冰冷气息。

那张信纸，那片疑似泪痕的污渍，还有马嘉祺那异常激烈的反应。

她无意间，似乎又撬动了冰层的一角，窥见了更深、更暗的漩涡。

而这次，她触碰到的，或许不再是他的情绪，而是某个被严密封存的、不容任何人靠近的禁区。

那次信纸风波后，马嘉祺身上那种无形的屏障似乎加厚了。他依旧早出晚归，但与但愿的交集被压缩到近乎为零。

即便偶尔在走廊擦肩，他的目光也像是穿透空气，不会在她身上做丝毫停留。

整栋建筑陷入一种比以往更深沉的寂静，连林姨的存在感都变得稀薄，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雨季似乎没有尽头，窗外总是灰蒙蒙一片，雨水时急时缓地敲打着玻璃，永无休止。湿气渗透进来，连图书室里的旧书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霉味。

但愿开始长时间待在二楼的起居室，那里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后院。

后院不似前庭那般经过精心修饰，更显荒芜野趣，几棵老树在雨中伸展着湿漉漉的枝条，树下是茂密的、无人打理的灌木丛。

她常常抱着一本无关紧要的书，蜷在窗边的沙发里，一坐就是半天。目光却并非落在书页上，而是怔怔地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景色。

父母去世的痛楚并未消散，只是被这陌生环境带来的巨大压抑感暂时覆盖，沉甸甸地压在心底。

这天下午，雨势稍歇，转为缠绵的雨丝。

灰白的天光透过云层，给万物蒙上一层黯淡的纱。但愿依旧坐在老位置，神思游离。

忽然，她的目光被后院灌木丛边缘的一点异样吸引。

那似乎是一小片被雨水浸泡得褪色的织物碎片，卡在交错的枯枝间，颜色灰败，几乎与泥泞的土地融为一体。

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察觉。

可就在那片碎布的旁边，泥土有被轻微翻动过的痕迹，露出一点不同于周围土壤的、更深的颜色。

但愿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让她放下书本，站起身，走近窗户，将脸几乎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仔细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