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学士府的琉璃瓦，厨房里就炸开了锅，小燕子扎着块洗得发白的青布围裙，踮着脚在灶台前转来转去，活像只被风吹得不停扑腾的小麻雀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浓烟裹着饭香往上冒，呛得她直缩脖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却还是死死守着锅铲不肯挪窝，嘴里还念念有词：“加油加油，小燕子你最棒，今天肯定能让永琪他们大吃一惊！”
话音刚落，锅里的花生油“腾”地一下冒起白烟。她慌慌张张地把打散的鸡蛋倒进去，“滋啦——”油星子瞬间炸开，像小火星似的往她手上、脸上溅，小燕子吓得尖叫一声，往后跳了一大步，差点撞翻身后的米缸
等她捂着脸凑回去看，锅里的鸡蛋已经糊了半边，边缘卷着焦黑的边，中间还带着点溏心，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小燕子“哎呀，这鸡蛋咋就这么不听话呢！”
她对着锅皱着鼻子嘟囔，伸手戳了戳焦蛋，指尖刚碰到就烫得缩回来，“疼疼疼……”
她本想给永琪、紫薇他们做顿像样的早餐——煎蛋要金黄透亮，米粥要浓稠绵密，再配上她新学的红糖糕，可从卯时忙到现在，灶台上摆着的不是焦蛋就是揉坏的面团，连灶台上都溅满了油星子，活像刚打过一场仗……
正犯愁呢，厨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永琪穿着月白色常服，快步走进来，眉头拧成了疙瘩：
艾琪“小燕子，你在干啥呢？隔着三道门都能听见你这儿的动静，是不是又闯祸了？”
小燕子立马背过手，把焦蛋往锅边藏了藏，心虚地嘿嘿笑：
小燕子“永琪，你咋来了？我……我就是想给你们露一手，做顿早餐当惊喜嘛。”
永琪走到她跟前，一眼就看见她鼻尖上沾着的黑灰，脸颊还有两道泪痕，活像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小花猫
他又气又笑，伸手用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脏东西，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脸颊：
艾琪“你呀，就别瞎折腾了，这些事儿交给厨房的师傅们就成。”
小燕子可不乐意了，伸手就把永琪往外推：
小燕子“不行不行！”
小燕子一把推开他的手，还把他往门外推，
小燕子“你出去你出去，今儿我非得做成不可！不然以后你们都得说我只会闯祸，啥正经事都干不好！”
永琪拗不过她，只好靠在门框上守着，只见小燕子又搬来米缸，舀了满满两勺米倒进砂锅，却忘了看水量——水刚没过米就停了手，她把砂锅架在火上，转身去揉面团，嘴里还哼着小曲，压根没注意到砂锅里的水正慢慢熬干
没过多久，一股焦糊味飘了出来。小燕子猛地回头，看见砂锅盖子正“突突”地冒黑烟，吓得大叫：
小燕子“糟糕！”
她慌慌张张地冲过去，伸手就去揭盖子，刚碰到就被烫得缩回手，情急之下，她抓起旁边的木勺就往锅里伸，想搅拌一下米粥，结果手一抖，勺子“扑通”一声掉进砂锅里，溅起的热粥正好泼在她手背上。
“啊！好烫！”凄厉的叫声刚出口，永琪就冲了过来。他一把拉过小燕子的手，把她烫伤的手背凑到嘴边轻轻吹气，语气里满是心疼与无奈：
艾琪“都叫你别做了，你瞅瞅，烫着了吧！你看这手背，都红了一大片”
小燕子眼眶红红的，眼泪在里面打转，却还是嘴硬：
小燕子“没事，我不疼，就一点点烫，你放开我，我还能接着煮米粥……”
永琪实在没辙，只好叹着气拿起锅铲：
艾琪“行了行了，我陪你一起做，你负责添柴，我来掌勺，总行了吧？”
两人忙活到辰时，总算把早餐摆上了桌，焦黑的煎蛋旁边摆着两碗勉强成型的米粥，还有一盘歪歪扭扭的红糖糕，糕体上还沾着点面粉
刚摆好，紫薇和尔康就并肩走进来，一眼看见灶台上的狼藉——打翻的油壶、揉坏的面团、溅满油星的墙壁，再瞧瞧桌上的“成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燕子挠挠头，脸都红到了耳根：
“虽然样子看着不咋地，不过味道应该还不错！尔康你快尝尝这个红糖糕，我放了好多红糖呢！”
尔康笑着拿起一块，刚咬了一口就皱起眉——甜得发苦，还带着点焦味，可他还是点点头：
尔康“好吃，比厨房师傅做的有特色”
紫薇也拿起勺子舀了口粥，虽然有点稠，却暖乎乎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心里也跟着暖了。
众人围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连永琪都偷偷把焦蛋挑给了自己，把好点的那块夹给小燕子。正热闹着呢，紫薇忽然放下勺子，看向永琪：
紫薇“永琪，你昨天进宫给皇上诊治，情况咋样了？太医们之前都说皇上脉象紊乱，连病因都查不出来。”
永琪舀粥的手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
艾琪“皇上得的确实是心病，郁结于胸太久，才引发了高热昏迷，我已经给御膳房开了安神的百合莲子汤，再配上这三日的针灸，缓解症状应该没问题……”
尔康“如此甚好，皇上龙体安康可是社稷之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尔康“只是这心病还得靠心药医，不知皇上这心结，是因谁而起？”
紫薇拿着勺子的手轻轻晃了晃，粥汤溅出几滴在桌布上。她垂下眼，声音轻轻的：
紫薇可能……可能跟知画有关吧，知画的死就像皇上心头上一根拔不掉的刺，一直让他难以释怀……
永琪的神色猛地一滞，筷子上夹着的红糖糕“啪嗒”一声掉回盘子里，空气瞬间凝固下来，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小燕子察觉到不对，伸手夹了块煎蛋放进他碗里，故意提高声音：
小燕子“永琪，你昨天进宫，见到南儿了吧？她有没有说想我？有没有说宫里的点心好不好吃？”
永琪回过神，勉强笑了笑：
艾琪“南儿让你别为她担心，说宫里的嬷嬷待她很好，我真没想到，南儿和馨月格格感情居然这么好，昨天见她们俩手拉手的样子，那股亲近劲儿，就像亲姐妹似的。”
小燕子还好有馨月格格护着，不然就南儿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指不定得闯多少祸，掉多少次脑袋呢。
尔康这南儿的性子，简直就是个“小小燕子”，那股子活泼劲儿和冲劲儿，简直如出一辙，可惜咱们家东儿性格太过沉稳，真不知能不能降得住南儿的心。
小燕子得想法子让他俩好好相处，南儿必定得是你们福家的儿媳妇。
紫薇是呀，是呀，咱们东儿也肯定得是你们艾家的女婿。
艾琪紫薇，上次一提绵亿就被东儿他们打断了……现在能告诉我，绵亿如今过得可好？
紫薇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她缓缓放下碗筷，眼神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阴霾，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紫薇绵亿他……
艾琪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尔康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神情凝重得像压了块石头：
尔康“既然你难以启齿，那就由我把真相告诉永琪吧，这件事终究瞒不住，早说晚说，他都得知道。”
紫薇微微点头，眼泪顺着眼尾滑下来，滴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张了张嘴，声音哽咽：
紫薇你说吧
小燕子看着两人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抓着永琪胳膊的手不自觉收紧：
小燕子怎么了？绵亿到底怎么了？
尔康永琪，你且听我说。那年，绵亿突染重疾，偏偏求医问药的过程中耽搁了宝贵的时间，这孩子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永琪，是我对不住你，是我们没能护好绵亿，没能让他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啊……
“哐当！”永琪手里的碗筷瞬间掉在地上，瓷碗摔得粉碎，粥汤溅了他一裤腿。他身子猛地一颤，双目圆睁，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像听到了天方夜谭：
艾琪不可能！你骗我！尔康你在骗我对不对？绵亿这孩子，怎么会……怎么会……？”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嘴唇哆嗦着，脚步踉跄着往后退，“哐当”一声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整个人差点摔倒
小燕子心都揪紧了，她冲过去稳稳扶住永琪，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顺着下巴往下掉：
小燕子“永琪……你别吓我……”
她又猛地转向尔康，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小燕子“尔康，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绵亿肯定还好好地活着，在宫里读书写字，对不对？你快说呀！”
尔康（声音已然哽咽，像被重石堵住了喉咙，缓缓摇头）小燕子，我何尝不希望这只是个玩笑……可残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绵亿真的追随他娘而去了……
永琪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他双目空洞，眼神直直地盯着地上的碎瓷片，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儿啊……爹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你……
突然，他像疯了似的伸出手，一下下捶打着地面，指节很快就擦破了皮，殷红的血珠渗出来，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
艾琪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紧紧抱住永琪的头，把他按在自己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他的头发上，
“小燕子永琪，你别这样……
紫薇早已泣不成声，她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握住小燕子的手，声音断断续续：
紫薇（早已泣不成声，身体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小燕子的手）其实……我们也没能见上绵亿最后一面，皇阿玛怕我们伤心，直到绵亿下葬后才告诉我们……他把绵亿的骨灰葬在了御花园的梨树下……
“梨树……”永琪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他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冲去，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艾琪“我要去见他！我要去御花园，我要去见我的绵亿！”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绊，被门槛狠狠绊倒在地，额头“咚”地撞在石阶上，瞬间红了一大片，尔康急忙冲过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尔康（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搀扶）永琪！现在皇宫戒备森严，你这样贸然前去，只会白白增添危险！
小燕子（赶忙跪坐在永琪身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他那张沾满尘土的脸）永琪，你冷静些……
小燕子跪坐在永琪身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脸，看着他额头上的红肿和掌心的血迹，心疼得直掉泪，她猛地扯下自己裙摆的一角，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掌心的伤口：
艾琪（一把抓住小燕子的手腕，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刚出生没多久我就离开了……他连爹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一天父爱都没享受过……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对不起他……”
话没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一口鲜血“噗”地吐在小燕子的衣襟上，像一朵妖艳的红梅，在素色布料上慢慢晕开。
原本温馨热闹的饭厅，此刻乱成了一团，破碎的瓷碗散落在地上，打翻的粥汤顺着桌腿往下流，浸湿了青石板
永琪的呜咽声、小燕子的哭声、紫薇的抽泣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哀伤的挽歌，在晨曦里低回，久久散不去
尔康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景象，重重地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终究是错过了，就像永琪和绵亿，再也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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