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翡（20）：不得而知

周翡就这么一直翻腾下去，外面是冷是暖，是白日还是黑夜，她全然都不知道了，微弱的意识几次险些断绝，终有一线摇摇欲坠地悬在那里。

她还要送吴楚楚回四十八寨，还要找到王老夫人和李晟亲口告知暗桩噩耗，还要去找北斗报仇，还要去见她爹一面。

段九娘“因何习武，练的什么刀枪剑戟，走的什么天地乾坤道？那些个迂腐的名门正派，只会教弟子习武是强身健体。”

段九娘“武学一道，就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少了这层精气神，那和打把势卖艺的有什么区别？”

段九娘“她要真是李家血脉，就不该连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了，倘若真那么废物，死在我手里也比死在外面强！”

跟琉璃聊完了，如今周翡这个样子也只能干等着，段九娘撂下一段话，就犹如入定似的坐到地上，从天黑到破晓，又从天亮到了天黑。

纵然知道周翡已经练别家功夫十多年了，段九娘也只放话——要废了她以前稀松的内功，意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段九娘“奇怪，按理说头一次接触枯荣真气的人最多能撑三个时辰，撑不住也就死了。”

段九娘“这能撑过去的，自然是一点一点将枯荣真气化为己用，她怎么一整天了还是这样？”

段九娘“琉璃，你当初是怎么挺过来的，对了，你当初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这道理，稍懂些武功的人一听就懂，尤其是琉璃这个深受枯荣手熏陶过的，她长到这么大，也该掌握些精髓了。

吴楚楚面色惨淡，琉璃也心焦如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可按这话说，死了重新投胎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琉璃“我当时直接晕了过去，感觉睡了好长一觉，每次传功就翻来覆去睡。”

段九娘“那你岂不是一直睡了三年多，更奇怪了，你这样是怎么活下来的？”

琉璃“其实，我也不是昏迷不醒，我还有一点意识，反正不至于饿死。”

琉璃“不知道那个大哥哥用了什么方法，直到两年前，我才完全清醒过来。”

段九娘“三年基础，三年锻体，再加两年……你现在也有十八岁了。”

段九娘“十八岁，十八岁好啊，我遇到李大哥的时候，就是十八岁。”

她的记忆颠三倒四，之前就记串了辈分，拿周翡当了李徵的女儿，好不容易才纠正回去，只有这年龄记不错，她那时确实是十八岁。

看来她对李大侠真是用情至深，旧时记忆已经成了她的心病，不过她师兄也真是够遗憾了，她根本不知道师兄是为她而死。

段九娘的师兄的确从北刀那儿拿下了塞外阳燧，但他并没有直接去找段九娘，只是在一个小村子里默默等待，说起来那小村子与这三代人还挺有缘，就是现在的关外潭溪村。

后来，李瑾容听闻段九娘出嫁，带来的珍珠就是他给的，为了不让段九娘嫌弃，便说这颗珠子是李徵为她寻来的。

说到底，段九娘也是个可怜人，为了一份未了情，自愿蹉跎人生韶华，她师兄更可怜，相思之情不可得知，又留了遗憾湮灭无踪。

其实有时候做了一件自以为正确的事情，结果未必会如自己期待的那样，而时光更是辜负人，这许许多多缠绵悱恻，又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