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曹仲昆火烧东宫的时候,谢允充其量也就两三岁,但他却已记事。
现如今南朝正统有帝王将相,如果哪天扫平了反贼,他倒是可以回旧都看一眼。
谢允“我喜欢往南边跑,那儿有火种可以生,有太阳可以晒。”
他的笑容有点没心没肺,但身上的违和感无端产生一点萧索。
琉璃问道:
琉璃“你很怕冷?”
那当然,他怕冷,既不愿意葬身洞庭湖又不愿意葬身昆仑山。
谢允答道:
谢允“还好吧,算是讨点温暖。”
偌大的江湖,每个人所求之物都不同,有求财的、有求权的、有求名的、有求情的。
如今这世道,风雨飘摇,夹缝里的那隅美好桃源也未见得就会天长地久。
他正感叹着,新的杜康还未喝,手上突如其来的一滑差点没稳住座下——原来是被有品给绊住了。
琉璃“没事儿吧?”
琉璃关切看去,只见谢允面露难色:
谢允“嘶……好像…”
谢允“扭伤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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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允顶着包扎过的手剥松子,动作慢条斯理也不耽误口中讲故事,颇有说书先生的风范。
谢允“黄全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落一掌,被尤扁从容一挡,震得鲜血淋漓,转头就跑。”
谢允“好一个威风凛凛状元郎,照后领一提,往天上一抛,咔嚓一声把薄幸文生撕成了两半。”
谢允“只见他上下逆行,来了个倒挂金钩,而我不慌不忙,反手指去,正中涌泉穴。”
这已经是谢允讲的第三个故事了,显然众人都很爱听。
倒不失为一个赚盘缠的好机会,琉璃端着铁盘如是说,待听者都散去,看见谢允春风得意挑过来的眉,顿时忍俊不禁。
琉璃“公子,你这宾至如归的样子是跟谁学的?”
谢允“先生嫌我太娇气,功夫也不肯好好教我,让我身无分文地出去要了三年饭。”
谢允“后来则是在丐帮混过,可大乞丐欺负小乞丐,蔚然成风,很不友爱。”
谢允“我看不下去就沿街卖唱,可比以前轻松多了,特别是啊——我还十分英俊潇洒!”
又来了。
又来了。
琉璃扶额道:
琉璃“……没个正形。”
谢允闻言满脸受伤,捧着脆弱成豆腐的手作可怜状,戏瘾也是说来就来。
眼见他要唱《离恨楼》,琉璃忽然想起四象山朱雀主木小乔拿琵琶弹的调子。
琉璃“故园有风霜……”
音尘信脉脉。
胭脂雨染红。
落寂泪两行。
故园有风霜。
她刚试着哼出最经典的那一句,就被谢允摇头否决了。
谢允“不对,是故园又风霜,两者相差很大呢。”
谢允“原本的坎坷意境,硬是被那些蹩脚伶人改得如此庸俗。”
怪不得唱起来甚是无趣,原来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木小乔还不知道。
《哭妆》不愧是九折中最好的一折,美人红颜未老恩先断,灯下和烛泪哭薄幸人,胭脂晕染花残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