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醉酒谈心夜（上）

第五章 醉酒谈心夜（上）

是夜，月黑风高，灰影掠梢，惊起一片睡鸟。

城西小巷子口，李成一边右手捂住泛着血左肩，一边翻墙躲过追兵，他张望着四周，借着月色将自己藏起来。他一步一步往后退，慢慢地靠在墙上，紧绷的精神在这一刻得到了短暂的放松，他粗喘着气，该死，怎么这么快就追过来了，之前在山上不是全灭了吗。

他贴着墙，慢慢挪动。想要回住宅好好养伤，休养生息。

忽然，一片黑影飞过。他立马将头缩回，看来那里是待不得了，得另谋住处。打尖住店是不可能的，李承邺肯定会暗地里搜寻我的身影，去哪呢？一清冷的倩影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还回响着“城中叶府，便是寒舍”这话。思及此处，他不由低首浅笑。

叶家，手握兵权，身份尊贵，盛国皇帝必定十分留意他的动向，李承邺的人轻易进不去。若能混进去，倒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可李成现在只能把自己藏在旁人堆砌杂物的巷子里，勉强入睡。

这几天，李成一直在寻找溜进叶府的办法，奈何遍寻不得，只得时时留意。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天后，叶家竟然公开招侍卫，李成前去报名，过了比试，成了叶府的侍卫。

因为武艺较高，李成被指派把守在叶潇的院子外，院内的书房自有信得过的人把守。李成在那里待了几日，叶潇的院子没什么人会来，除了那个喜欢耍着鞭子的姑娘。她总来找叶潇，有时谈话较愉快，两人在院门离别的时候，面上俱带着笑，但是今日，好像起了争执，鞭子姑娘甩着鞭子，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嘴里还念着：“凭什么，叶冰裳凭什么要和我一起去端午宫宴，她是庶出，怎么配？爹爹！”

“你还说，也不想想你上次做了什么，光打伤了魏尚书府家的姑娘这事，就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叶潇脸色喷火。

“这不是没事吗，不还有祖母和您吗？”叶夕雾嬉皮笑脸，丝毫不放在心上。

“夕雾——”叶潇气愤甩袖，“你若是想去宫宴，必须要冰裳陪同，冰裳知礼数，有她在，尚可看着你、管管你，不让你犯大错······”

这场争论以两败俱伤结尾。

“小姐，上次你说的花酿酒何时开始呀，我的酒发酵得醇香醇香的，就差那荼蘼花了。”嘉卉抱着小小的酒缸，走进门来。叶冰裳看着面带期盼的嘉卉，不禁笑道：“这就是你酿的酒嘛，怎么用这么小的壶装着。”

“我这不是怕酿的不好嘛，就少了点。”嘉卉低下头腼腆一笑。忽想起什么，“小姐是知道我在偷偷酿酒才说那话吗？”

叶冰裳坐在梳妆台上嫣然一笑，慢慢解释：“之前看你收集了些米，又在找缸，猜的。大清早的，怎么想起这事呢？”

“什么事啊？”一串串爽朗的声不由地钻进俩人耳中。荷颐笑嘻嘻地从门边钻出，大步往前走去。

“酿酒。”嘉卉猛地捂住嘴，唉，怎么一时嘴快说出来了呢。又急急忙忙打马虎眼，“没什么事，”给自己找补：“还不快过来见过小姐，愣在那干嘛？”随之，轻轻地“哼”，转过头去。

“别在那闹了，艳······”叶冰裳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这个新来的丫鬟叫什么，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嘉卉和荷颐齐声不同音地分别回答“艳桃”，“荷颐”，嘉卉听见荷颐说自己叫“荷颐”，震惊不已，她不是叫艳桃吗，怎么又叫什么合一？荷颐睁大双眼，天呐，不会这就暴露了吧。抬头见叶冰裳哭笑不得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认真严肃地回答；“荷颐。取自‘芰荷香喷连云阁’以及濂溪先生的名。”说完，眨巴眨巴眼睛，又低头痛思，天啊，吾命休矣。

叶冰裳试着开口：“荷颐，你也来和我们一起酿酒吧。”

荷颐见叶冰裳如此热情，便抛却先前的尴尬，欢快地走到他们面前，朗声：“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小姐，这——”嘉卉看着叶冰裳诚挚的神情，只好改了话：“还有之前晒在院里的花，你去取了来吧，当心别弄坏了，这可是小姐和我亲手采的。”话未说完，就见荷颐要走了，只来得及提醒，“当心——”

荷颐招了招手，没回头，“知道啦，我会的！”

嘉卉看着渐渐离去的荷颐，出神地想着，王辉家的，哦不，或者是容姨娘为什么要派荷颐来呢？

叶冰裳看着出神的嘉卉，失笑，“嘉卉，这大清早了，我还未梳妆呢？得去拜见祖母她们了。”嘉卉回过神来，急忙把小酒缸放下，奔至叶冰裳身边，为她梳妆。荷颐则是忙着拈花呢，生怕坏了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