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颐双手撑着脸看向叶冰裳,“冰裳姐,我们回军营的这一路上,我看见草料场那儿草料已经没剩多少了,这还能撑住我们到豊朝国都吗?”草料场设在军营外、靠近营门口的地方,平常草料场的饲料是堆满整个场的,现在却只占了一半。
“可能是要换陆路为水路吧。我们现在快要出盛国边境——莲勺了,有一条江流经莲勺,也流经上京附近,若是走水路至燕郊,再转陆路到上京的话,应当很快就到了。”燕郊离上京不过三十公里左右,很近,送亲队伍大概行一天便好了。
“什么样的江才能将这些地方连接起来啊。”荷颐在心里嘀咕。却没说出来。“那冰裳姐你会想念盛京吗?”荷颐想着“故乡,是一幅不同于任何事物的美画,也是每个人心底最深的思念。古代有那么多思乡游子,冰裳姐在异乡,为异客,也会挂念在叶府的生活吧,那里毕竟是生养她的地方,且是云姨娘的埋骨地。可是,那也是她最压抑的地方······”
思觉不妥,便继续说:“到了豊朝,怕是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回盛国看看了。”汉朝最有名的和亲公主——王昭君不就是“环佩空归夜月魂”,“独留青冢向黄昏。”此话一出,只觉哀情满满,将要溢出。
嘉卉在叶府虽然总是被欺负,可是那会子有小姐呀,而且府外还有家人,虽然不是很关心、疼爱她。原本雀跃的心线下已经悄悄沉寂在心底,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
叶冰裳笑着回答,可声音却在颤抖:“是啊,那就趁还未走,多看看吧。”这也许是她最后的思念了。
几日后,叶冰裳她们跟着大军前往莲勺港口,和亲船不大也不小,但却是在这能够买下最大的了,是以何将军留下了一些士兵,只带着精锐登上船。原本他们是要全程陆路去豊朝的,但由于之前那档子事耽误了一些时日,只好走水路缩短路程。
走水路要看接下来几个月的降水量,所幸错开了雨下得最凶猛的夏季,不然,水路、陆路都不好走。
支撑水路的那条江,几乎是横跨了豊朝的繁华之地,并且江流的源头在景国。占着江源的景国若是想攻打豊朝,下令千军万马顺着江水而下,百舸千里,破了金城江防,直冲燕郊,那对上京而言,实在是威胁。也难怪豊朝会同意和亲了,和盛国联手对付景国,使景国国力大力下降,而盛国经过这场战争,不出意外会削弱实力,到时候豊朝再趁虚而入,打盛国个措手不及,大一统。当然,这是后话。
只是叶冰裳她们的愁绪很快就被晕船的痛苦打消得一干二净。叶冰裳、嘉卉、荷颐,无一例外地躺在床上修养,整个人都是生机缺失的,也没来得及看江上的风景。
和亲公主本应是一人住一间屋,可是连着她的侍女都病倒了,若是分开住,叶冰裳也会害怕,毕竟这里除去她们,可没有几位女子。于是,叶冰裳在她屋里专门又设了一个床位。原先嘉卉她们的屋子留给了那些住在船舱的士兵,是以仅剩一张干净的床了,所以叶冰裳房里只添了一张床,嘉卉和荷颐睡在一处。
行至不同的港口,队伍都会下船采集食物、生活工具,那些士兵也会去岸上找乐子,何将军还嘱咐几个靠得住的留给叶冰裳,“听说离石美食甚多,公主这些日子没吃什么东西······”何将军感觉自己有些僭越了,公主年纪和他的小孙女相近,小孙女活得悠哉自得,而这位公主——却实这样凄苦惹人怜,这个年纪的女娃娃就应该无忧无虑才对。话锋一转:“若是公主想去看看豊朝各地的风俗风貌,也可以下船去街道上走走看看,不过,身边定是要跟着人的,除了嘉卉和荷颐姑娘,还要带几个护卫。”
何将军站在屋内隔着屏风对叶冰裳说,屏风内摆着两张床,床上分别躺着叶冰裳,嘉卉、荷颐。叶冰裳没有说话,他只当敬和公主太过虚弱,未能回应。说罢,便离开了。
何将军留了些额外的人守在这艘船,便是叶冰裳临时起意离了船只,也不必担心船只被某些歹人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