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渐渐晚了,冷风如昔地吹刮着,可是寂静的国公府好像有了什么不对劲之处。
朱逡朗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看书,书案上还整齐地放着几本翻旧了的书,案边还挂着一幅沾了墨的梅林美人图,还自带一股风,看起来是新挥笔而就的。吊着灯,独坐窗前看书,正入神,却听书房外门童来报:“老爷今晚回来了,刚进府就吩咐说,叫大少爷去老爷院里,有事相商。”
“知道了,下去吧。”朱逡朗再坐了一会儿,才放下书出发去朱季昌的院子。
未到院里,便闻到一股酒味,心中已经警铃大作,等到了朱季昌的屋子外,便见他的仆侍走了出来,还挥着袖子像是在散味,见了朱逡朗便拱手:“大少爷,老爷就在屋内,只是情况有些不太好。”
朱逡朗冷着脸,点了点头,想着“看那人的形容,朱季昌现在的情况大概很难见人”,便叫身后的人先在门外等着,便自己先进去了。
刚进去就见朱季昌斜躺在榻上,手边还拿着一壶酒,看起来喝得不少啊,也不知道叫我来做什么,走过去看了看,就听见他在喃喃自语着什么“萧娘”,“茉儿”。朱逡朗听了心中便止不住火,凭他也配提娘的名字!使坏踢了朱季昌一脚,想将他踢醒,别在这儿耍着不知哪来的酒疯,后者却如死猪一般躺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刚刚那一脚就像妄图撼动大山的风,翻山越岭纹丝不动。
“你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朱逡朗没好气。
那朱季昌也是醉得很,什么话都说不了。
朱逡朗也不愿和个醉鬼较真,拔腿便要走,谁知那朱季昌竟昏昏沉沉地滚了过去,抱住他的右腿,直喊:“萧娘,不要走。”
朱逡朗实在忍不住,将朱季昌扯起来,将他摇来摇去,试图让他清醒,“你现在到底在卖什么葫芦药,我真的看不懂。”那几句“萧娘”在朱逡朗耳边环来绕去,他冷笑,“怎么现在是时新装模作样,给自己赚个好名声吗?你觉得你真的配叫娘的名字吗?是谁害死的娘,不是你吗!现在又在这喊名字,怎么是嫌没有称手的洗脚婢吗?”
朱逡朗的声音贯穿宇内,朱季昌迷迷糊糊回了神,隐约瞧见了朱逡朗,遂笑得有些欣慰,这是他的好大儿,“儿子,你要高升了。”
“你成日里只知走鸡斗狗、流连花街柳巷,你还亲手杀死了我和小婉的娘,你怎么不配当我的父亲,小婉的父亲。若不是得袭祖荫,只怕早早就在哪个犄角旮旯地和府外的乞儿一同讨饭吃了,乞儿与你相比,都是辱了他们。”
听到“亲手杀死”这几个词,朱季昌有些清醒过来了,紧紧抓住朱逡朗的手,喝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喊着,手上的劲儿也越来越大。
抓得朱逡朗有些厌烦,直接将他拂开,头也不回地走了,心里笑道:“自己同他说什么,不过一个‘疯子’,一个连自己的妻儿都不管不顾,还加害他们的人能是什么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