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春秋，手伸出来。”
闻春秋颤颤巍巍的将右手伸出去，寿康握住他的右手，随即提着戒尺狠狠的打在了闻春秋的手心上
少年被打的浑身抖了一下，随即眼角泛起了淡淡的红色，水珠蓄积在眼眶里
“第一棍，是打你不敬师长，在课堂上随意吵闹。”
寿康又提起戒尺，又打了一下在手心
“第二棍，是打你出言不逊，顶撞师兄。”
他每一棍都打的实且重，闻春秋的本白嫩的手心被打的红肿，最终还是怕疼，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把手从寿康手中缩回来，然后忍住不住，泪水“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
“…对不起师傅…呜，我不是…呜有意…呜…”
他边用左手抹泪，边哭着，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寿康淡淡的眉眼垂眸看着他这副模样，还是心疼了，闻春秋是他收的弟子，戒尺打在他身上，就如同打在他自己身上一般，总得是有感情的
“不准哭鼻子，既然右手痛，那就把左手伸出来。”
闻春秋并没有把手伸过去，用着哭腔道:“师傅，您信…信我，我没…没有顶撞师兄…”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我被唤过去时，就看与其他弟子打闹，对师长出言不逊，你告诉我，那些污秽的上不了台面的胡言乱语，是谁教于你的？并且，大家一致都说是你先挑起的事端。”
“师傅，久别不见，你还是那样严格。”
寿康提起手来刚要打下去时，一阵大风刮来，刮来了灰尘与沙石，若要仔细一体，还能感觉到风的温度
就在这风拂来之时，寿康听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闻春秋听到了风里穿来的急促却又清冷的声音，也顾不上手心正疼着，伸手抓了一把风，似乎想留住什么
于是那风里穿来了人的声音……
“——诶，莫扯我头发！无礼！”
闻春秋赶忙松开刚刚紧攥的手心，正惊讶于风怎么会发出声音
那阵风忽的变的更急，卷起地面本就不多的灰尘和沙石，在一片翻卷的混沌中，竟变出一个白发男子。
闻春秋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异到，他因为修练不过关，于是每次师尊带领那些过了关的小弟子下山去人间集市游玩时，总送他们到大门口，然后的目送他们走后才依依不舍的继续练习。
每次他们回来，闻春秋总会问他们看到了什么
有好吃的食物，还有糖画，甚至有魔术——大变活人！
他总好奇大变活人是什么样变的，是从牲畜的排泄物中变出来吗？
他总这样想着
结果今天却看到，真正的“大变活人”
“尚清吾，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惧怕。”
寿康走了一步挡在闻春秋前面，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他护在后面
“师傅，怎么还对我起了戒心呢？”
尚清吾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皱的衣角，然后笑着看着寿康，和被寿康护在身后的小孩，他闻到了正值“春秋”的气息。
“百年前的自然之战，本尊忘也不敢忘。”
“哦？那被你护着的这个小孩，不会是我们自然之界的‘灵子’吧？”
“师傅，你也别忘记了，你本该皈依我们的，而不是放弃你所谓的‘恶’去追求所谓人间的‘善’。”
尚清吾一改当时的漫不经心，说出这话时不知为何有种质问和怨恨的意味
寿康与他就这样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寿康最先移开了眼神
“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你也是我手中教出的弟子，我不会把你来道渊门这件事说出去，你也走吧。”
尚清吾并没有离去，而是看向他身后的小少年，少年生的俊郎，虽还未张开，你已经能从他的面孔中看出些许不迎合与侵略的意味
但动作还是那么乖巧
尚清吾想:师傅，你能管住他到什么时候呢？
“这个小少年好生俊郎，我该如何称呼他呢？”
“这与你没有多大关系，你只管回去就好了。”
寿康并没有说出“闻春秋”这三个字，可能是出于私心，也是出于保护
其实在寿康教训闻春秋的时候，尚清吾便在了，他就挂在千年古树的粗壮的枝头，看着这样一幅景象
寿康并没有察觉到尚清吾的存在，因为他早已在那时的“大战”将自己的自然之力给舍弃。
“闻春秋，我想来必然是自然之‘灵子’，师傅，你莫不是将他属于自然的记忆，用你修来的仙道，消除了。”
被点破的寿康没有慌张，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尚清吾
“尚清吾，我敬你是因为我曾经也是自然之‘神’，但今天的你问题过多，也属实冒犯，而且，我若知你是自然之‘灵子’，我百年前舍弃了自然之力时就不该可怜你，我本该让你就这样被狼咬死在乱葬岗。”
尚清吾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从一开始的玩意满满到只剩冰冷，他呵了一声，然后走近了一步，眼神依旧死盯着寿康，但这次寿康躲避了他的视线
“师傅，真的是这样吗？”
“你所谓的‘恶’和‘善’，归根到底，不过是怕罢了。”
话毕，寿康也不再忍耐，那眼神似百年前在乱葬岗捡到尚清吾一样，看一只快要死去的受伤的蝼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现在的你又有何干系?”
尚清吾觉得简直是无法沟通，一个转身就变成有温度的清风，再次裹挟着风尘离去，那风尘好似有了自己的思想，还往寿康脸上狠狠抚过
闻春秋一直躲在寿康身后，等到那一位白衣翩翩的公子消失后，才探出头问寿康，“师傅，那位不速之客是……”
寿康一把把他从背后拉到了他的面前，他看着闻春秋看似乖巧的眉眼下埋葬着一枝枝快要生长冲破大地的狠厉与无情，是啊，他能管着这闻春秋到何时，又该怎么才能让他在他的保护下生长?
他训斥闻春秋，因为闻春秋是春秋演变而来，他是天地万物孕育而出的自然之神，他必须要吃这份苦，他必须要承受着这些委屈，无可奈何，他只有对他越严格，才能让他在成年后与春秋一体融合从而拥有这份力量，这样他才能担起这份神职
他在皈依的仙门中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去保护了这颗灵珠，用仙力帮助这位少年于万物俱寂时而生，他从来都没有想要这位少年也舍弃自己的自然之力去皈依仙门，他做的，只是想保护这位，无比相似于他儿时的孩子
他摸了摸闻春秋的头，然后提前告诉了他他的身世，所有
他瞒不住，也无法瞒住，要让闻春秋提前知道，也不是一件坏事，这样他可能会更早明白
闻春秋在听完寿康跟他讲的仙门，灵珠，自然之力，孕育，吃苦……他脑子一下子就坏掉了
他在心中呐喊，什么?!我是春秋演变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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