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恍惚间想到以前养在自己身边的一条狗,即使每天都给他洗的香气逼人,他觉得隔着大老远都可以闻到它身上那股阳光的气味,可是张老先生就是恨它,说它把一身臊味都染给了他的儿子,在某一天永远的除掉了这股难闻的味道。它只是一只从路边捡来的狗,黑乎乎的一片,说不上有什么品种可言,可张真源就是能从路过的随便一只长得和它很像的狗里发现他们之间的不同,他如何骗自己它就是那只小狗,心里越有逆反的念头,不用人提起,张真源也知道它永远也回不来了。
“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真源愣愣,他突然发觉,自己说起这句话的语气,和年轻时的张老先生别无二致。他似乎一面想要成为他,一面又恐惧成为他。梦里有过这样的场景,忽然置身梦中,他突然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虚拟,身边的梁鹊似乎也是假的,就像是在他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人一般,醒来便会消失不见。
张真源伸手去抓,梁鹊反握住他的手。“可我在乎。”
“所以呢?”
“回到过去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张真源,你觉得我们能够回到过去吗?”
“回到过去又是什么好事吗?现在最好了,我们又回到原地了。”
梁鹊这才发觉,这栋楼的背后,穿过无数条闪烁着灯带的房间,走廊尽头的那扇房门背后,是灰色地带众多门中的一扇。
挂着停业整顿的牌子很久也没有任何动静,这栋曾经繁荣的娱乐场所就跟着张真源的销声匿迹一同沉寂下去了。
里头早已萧条,梁鹊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了,再进,里头却连封条都没有看见一张,似乎只是从对外开放,改成了只属于张真源一个人的秘密空间罢了。
“很好,特别好。你愿意和我藏在这里过一辈子吗?”
“在后山,他们明明知道你在哪,却像是中间有条裂缝似的,没有跨过那条警戒线,好像除了我,没有人算作藏着。他们不是要抓你吗?你怎么还是行动自如的那一个。”
“你这时候不应该痛哭流涕说,你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有女人这个时候对你说我愿意吗?阮坪?不对吧,她临死都没有等到这句话。”
张真源眉头一皱,听到了有些久远的名字,并没有过多的感触,只是说,“已经死了的人,提她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像上辈子的事情一样,走到这里脑子里就划过很多个人的名字,现在出现在我身边的这一群人,全部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孽缘。”
“第一个想起的是谁?”
“答案肯定不是你想听的。”
“我们只是聊聊天,一般生气的也都是你。”
“臧荭暇。”梁鹊推开她办公室的门,记忆就似乎同以往的每一次和推开一样,她一般会给她递来一杯酒,不是什么上乘货,但话从她的嘴里出来总是会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得天独厚的一份,她到最后都没舍得拿出她柜子里最好的那瓶酒,虽然摆在玻璃柜的最前端,但每次只要选酒,就把她往后挪挪。“你也没放过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