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葳蕤的白玉兰树,旁逸斜出的葱茏花枝,别致精巧的亭台楼榭,都笼罩在一层朦胧光影中,泛出淡雅的色泽。
午憩过后的祁姝闲来无事,打着流萤小扇在花园散步。
走到一处僻静的长廊,长廊的拐角处掩映在海棠树的绿荫之中,很是隐蔽,隐隐约约可几个婢女太监围在一处,压低了嗓子窃窃私语。
“诶,听说了吗?昨日七殿下在西郊围场狩猎时,射杀了户部的刘主事。”
“嘶——”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有人出声道:“这个月第三回了吧?”
众人纷纷附和,"可不是吗?咱们皇上还没表态呢,这个刘主事可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就这样被七殿下杀死了?"
祁姝听着这一群女婢的议论声,她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七皇妃..."
几个婢女见到祁姝走过来,连忙行礼。
"怎么,你们在讨论七殿下啊?"祁姝的视线落在几个婢女身上,她的目光很犀利,几个婢女被她盯着,不由得有些心虚。
"回禀七皇妃......我们只是听说这事儿..."几个婢女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脸色有些慌张。
祁姝挑了挑秀眉,她冷哼一声,"哦?听说什么了,快说给我听听。"
"我...我们听说七皇子昨日是去猎场救了个姑娘..."其中一个婢女终于说出了实话,她的话音刚落,几个婢女便惊讶地望着她,她们没想到,她会这般大胆地当着七皇妃的面前说出来。
祁姝却是不以为然,她挑了挑眉,看向那几个婢女,"既然你们都说了,那么,你们也都听说了什么?"
几个婢女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小声说:"昨晚七殿下从外面回来,浑身上下湿漉漉地,脸上还有一块淤青......"
祁姝心里不由得一震,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她记得萧洐曾经提起过一次,她记得萧然是在外面被人追赶,然后受了点小伤,可是这件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七殿下的脸上怎么会有伤呢?"祁姝故作疑惑地问道。
那婢女摇摇头,"奴婢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是被人用鞭子抽的,那鞭子的威力极强,所以殿下脸上的伤痕才会留下这么深。"
那婢女话刚说完,几个婢女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几个婢女吓坏了,她们知道七殿下是去猎场遇到刺客,可她们又不敢跟祁姝讲实话。
"都给我站起来。"祁姝冷冷地扫过几个婢女,她转身离开。
几个婢女看着祁姝渐行渐远的背影,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还以为,七皇妃会生气呢,没想到七皇妃却什么都没说。
祁姝回到房间,坐在软榻上沉思,她不知道萧洐是否真的受了伤,毕竟,他是个习武之人,而且,他又是堂堂七尺男儿,要伤他,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祁姝想了片刻后,起身拿起茶壶,倒了杯茶。
"殿下,请用茶。"祁姝端着托盘走进内室。
"殿下,您的脸伤得厉害吗?"祁姝关切地问,她将茶放下,走到萧洐身边坐了下来。
"没什么大碍,养两日便好了。"萧洐说着,将自己的袖口挽起,露出手肘。祁姝看着,她的瞳孔缩了缩,果然有血迹渗出。
祁姝急忙抓起萧洐的胳膊仔细查看。
萧洐急忙将袖子拉下去。
"殿下,您怎么会受伤?"
"我昨夜骑马去了一趟猎场,不小心受伤."萧然随意编了个理由搪塞她。
祁姝蹙了蹙眉,"殿下骑术这么好,怎么会受伤呢?"她不信,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萧洐笑了笑,"你别担心,我没事,这伤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不碍事的。"
祁姝抿了抿唇,她看向萧洐,将萧洐衣裳掀起,竟是伤痕累累。
萧洐轻描淡写,"不小心被箭矢射中......"
祁姝不相信地摇头,"您明明是……!"
萧洐的眸子暗了暗,他垂下眼帘,遮住了里面的情绪。祁姝见状,不再多言,只是拿出锦帕,细细地帮萧洐包扎伤口,她的动作非常娴熟,就像是做惯了这种活。
萧洐静静地凝视着祁姝,她的侧颜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祁姝替萧洐包扎完伤口,抬头正撞见了萧洐专注的视线。她的脸颊顿时绯红起来。
萧𣶹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他紧扣着祁姝柔若无骨的小手,感受着掌心中那纤瘦的手指,他的心里涌起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难以抑制。
"殿下?"祁姝挣脱不了他,她轻唤了一声。
"祁姝......"萧然的声音低哑而性感,透着无尽的蛊惑。
祁姝的耳根微红,她低下头去,不敢与他的视线对视。
萧然看着她,嘴角噙着浅笑,"你还记得,你当初对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祁姝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殿下说的是哪句?"
萧洐勾起薄唇,邪魅的眸子里闪烁着熠熠光彩,"当初,我们在宫门前,你告诉我,你喜欢我......"
祁姝一愣,她的心跳得很快,她抿了抿唇,"殿下,玩笑而已,何必挂心...."
萧洐笑了笑,"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他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一直注视着她。
"殿下,你还记得吗?当年我在宫里被人陷害,我以为我要死在皇宫之中了,是你挺身而出,替我挡了那些箭......"说起这些,祁姝的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温暖和笑容,"你是第一个为我挺身而出的人。"
她的语调平缓,像是在叙述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他听着,脸上浮现一抹宠溺,"所以,你一定不会死的。"他说得笃定。
他们之间,早在那次狩猎之前,便发生了变化。
"嗯。"祁姝轻应了一声,“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殿下早点休息吧。"祁姝说着,起身欲走,萧洐伸出手,将她扯回到了床边。
祁姝怔忡地看着萧洐,他的眼神很认真,她不禁咽了咽喉咙。
"你不想知道,那个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吗?"萧𣶹低声询问,"那天,父皇突然病危,母后一时慌张,不慎跌落水中,而且还昏迷了三日”
祁姝闻言,她的心里咯噔一响,难怪那天,她觉得他有点奇怪,原来如此。
她看着萧洐,不敢相信地问,"那个刺客是皇后派来的?"
"是。"萧洐的声音淡漠,他望向她,眸色晦涩莫名,"我确定。"
祁姝的身体晃了晃,她扶住桌子站稳,她垂下眼睑,眼睫毛轻颤,"那皇后现在呢?"
萧洐笑道“死了。”"萧的语调平淡,但他的眸子里却闪过一丝阴狠。
祁姝震惊万分。皇后虽然没有子嗣,但在众皇子之中也算得上位高权重。她怎么会突然死掉呢?
"是皇上杀了她?"祁姝试探性地问道。
萧洐的眉峰一扬,"我没有证据,也不能妄自揣测父皇。"萧洐说着,他的拳头握得死紧。
"那太后娘娘呢?"祁姝追问,她不希望萧洐卷进这场纷争中来,尤其是皇后一党的斗争。
萧洐看着她,目光深邃,"太后?”
"殿下,我有些困了,想先睡了。"祁姝打断萧𣶹的话,她的神情有些疲倦,萧洐看在眼里,他的心里有些酸楚。
萧洐见她这般模样,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他站起身,将祁姝抱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那你先歇息吧。"
祁姝靠在他的胸膛,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