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谢谢你了。”
沈辞岚慢慢缩到了被子里，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刚刚魔怔一般的姑娘不是她。
苏满囤听着沈辞岚这句谢，一下子哽住了。
一意孤行叱咤风云多年的顽固年级主任，第一次思考自己是否是做错了。
……
沈辞岚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漆黑一片，隔壁床的病人打着微微的鼾。
吊瓶也打完了，纤瘦的手因为输液有些肿胀。
守夜的护士都在危重病房，普通病房并没有人走动的声音。
沈辞岚弯腰穿鞋，站起身，腿软地像面条一样，脑袋稍微动弹一下，就头痛欲裂。
病房里很暖和，病号服都薄得很。
沈辞岚喘着气，暗恨这具身体真的娇弱到不行。
喘气吸进去的都是凉飒飒的空气，割人喉咙，凉风吹着病号服，内外夹击，脑袋昏昏沉沉得更重了。
宋清妍，我再找你最后一次。
抿了抿唇，唇上起了干皮，沈辞岚心里揣度着，如果现在路上有行人，该把她当女鬼了吧。
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小小的身影在寒风里慢慢走着。
校门还没有关，几个男生在操场打篮球。
李嘉禾手里捧着球没有动，看着校门，扔了球就往那儿跑过去。
沈辞岚穿着只有薄薄一层的病号服，披散着头发，脸色在灯光映衬下更苍白，李嘉禾跑过去，就皱了眉。
“你见过宋清妍吗？”
当头一句话，让李嘉禾愣了神，眼神暗了暗：
“她……退学了啊。”
苏满囤告诉过他们，不要把宋清妍退学的事告诉沈辞岚，其他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李嘉禾心里明白。
可是当沈辞岚问出口的时候，他就是想告诉她，或许是为了那点隐秘心思。
他看到沈辞岚沉默了一瞬，又抬头看他，眼睛很亮，却让李嘉禾心里针刺一样难过：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
那眼里的光暗下去了，沈辞岚低下头去，转身走出校门。
李嘉禾手里拿着刚脱下的外套，想要追出去送给她，可是看着那个步子有些趔趄蹒跚的娇小身影，脚就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出去一步。
李嘉禾心里突然通透了——他永远走不进那个姑娘心里。沈辞岚从始至终，除了宋清妍，没有对任何一个人露出柔软和脆弱。
有宋清妍，她就是两个人。没有宋清妍，她就是一个人。别人……进不去。
……
沈辞岚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没有手机。
那栋楼第三层，灯还是关着的。穿着病号服的少女站在门口，盯着看着好一会儿。
病号服很宽大，更显得沈辞岚瘦弱。一阵风吹来，翩然欲飞。
……
发烧引起了咽炎，沈辞岚咳了两声，更觉干涩疼痛。
减肥后不觉得有多高的七楼，现在却好像难于登天。
没有钥匙，沈辞岚就好像没有大人要的小孩，可怜兮兮在门前站了半天。
穿堂风又吹过，沈辞岚又是一个哆嗦。
一切事情都不以透支身体为代价。
她从来做事情的底线就是不伤害自己的身体，可是她现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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