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暖和了许多，霍司沉也放下了洛卿卿，让她自己走，他轻笑着点头：“算是吧。”
中年女人笑了笑：“好漂亮的小姑娘呢，你们兄妹都长得好。”
“您过奖了。”
中年女人的上海口音有点重，霍司沉听得很艰难。
好在女学生很快就出来了，笑着招呼霍司沉和洛卿卿坐下：“你们快坐。”
霍司沉落了座，很礼貌地道：“多谢顾小姐和顾太太的款待，我们兄妹初来乍到，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女学生摆摆手：“阿拉家里人少，过年总是特别冷清，不像别人家里，一大家子团团圆圆。这位是我姆妈，外面那个是我阿婆，家里就只有我们三个。”
家里没有男人。
在这个年代里，男人是香火也是顶梁柱，家里没有男人总是会在别人面前不自觉地矮上一头，不过看这个顾小姐天真活泼的样子，她姆妈和阿婆应该把她照顾的很好。
洛卿卿端起碗想尝一尝酒酿，爪子刚挨到碗就烫的赶紧往回一缩，不停的甩手：“好烫好烫……”
“还好吗？”霍司沉一把握住她的小嫩爪子，小心翼翼的翻看着。
还好，除了两根手指尖有点泛红，没有起泡，也没有烫伤。
霍司沉皱了皱眉，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敲：“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洛卿卿扁扁嘴，小口小口地吹着自己的指头尖尖。
刚刚顾小姐的姆妈一个人端了两碗热酒酿出来都没事，她以为不烫的嘛！
谁知道居然烫成这样。
呼呼又吹了两口，她才颤颤巍巍的伸出小爪子，拿起了旁边的调羹，舀了一点点放在唇边吹凉。
“来，喝这个。”霍司沉已经早就吹凉了一调羹的酒酿，送到洛卿卿的唇边。
洛卿卿也不客气，啊呜一口，连调羹也含了进去。
霍司沉看的无奈苦笑：“你上辈子一定是饿死鬼投胎。”
“你说啥呢霍先生，”洛卿卿嘟嘟嘴，嘴里还含着酒酿，说话都囫囫囵囵的：“我就是闻着这个味道，就觉得特别好吃来着，以前从来没有吃过呢。”
女学生问道：“侬是外地人哇？”
霍司沉点了点头：“刚来上海。”
“哦，怪不得，听侬口音就不像上海人，”女学生压低了声音，低声问道：“侬还是不要去找姚家啦，姚家已经被搬空啦，家里什么都没有哦，恐怕是要白跑一趟哦！”
终于进入正题。
霍司沉也开始一步步问起姚家的事情：“姚家是最近出事的吗？”
“好几年了，”女学生道：“姚家从前生意做得好大的，听说生意做到了菲律宾，不得了哦！前几年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姚家突然就落魄了，姚家的家主，我喊他一声伯伯的，家里娶了六个姨太太，全都跑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都拿的差不多，伯伯没过几天也病死了，连找郎中的钱都没有，好可怜的。”
“那……姚家现在还有什么人在住吗？”
“还有老管家，说是给姚家签了死契，走不了，只能守着这个院子。”
老管家？
霍司沉疑惑道：“那姚家的主人就没有人在了吗？”
“姚家还有什么主人呀？伯伯去世了，他四姨太倒是给他生了个个儿子，不过那个儿子还不满一周岁也死了，那个宅子阴沉沉的，有风水先生路过，都是步履匆匆的不敢久留。里面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呐！”
洛卿卿跟霍司沉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这下可麻烦大了，姚家不仅已经家财散尽没什么钱了，连姚郎这个人都可能不存在。
洛卿卿急急问道：“小姐姐，那姚家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啊，比如姚家的家主有没有私生子之类的？”
女学生有点为难：“就算有，那也不会给人知道的呀，我哪里晓得的呀？不过我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伯伯在外面有私生子的。他家里本就有六个如花似玉的姨太太，犯不着在去外头偷人生孩子的呀？”
说的也是。
线索一下子全断了，洛卿卿啊呜一口又喝掉霍司沉送到她唇边的一口酒酿，也觉得有点没滋味了起来。
本身还以为能顺着姚郎的线索现在这里的李璐瑶呢，现在恐怕连姚郎都找不到了。
叮铃铃——
女学生听到了，疑问道：“什么声音？”
寻龙尺又震了震。
比刚才的频率更快了些。
霍司沉神色一凛，继而笑着道：“我妹妹身上带铃铛。”
“哦哦，”女学生嘿嘿笑：“侬好疼你妹妹。”
“嗯，”霍司沉承认的很快，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姚郎再说：“顾小姐，我想请问一下，上海滩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哪里有姓姚的人家，家境比较殷实的？”
女学生摇了摇头：“应该没有了哦，应该就只有伯伯一家。”
那就是确定无误了，这里就是那个“姚郎”的家。
吃过酒酿，两个人提出告辞。
女学生看出他们依旧是想去姚家的，满脸的忧心忡忡：“侬怎么就讲不听呢？都说了那里不干净……”
他和洛卿卿都知道，那个姚家不干净。
寻龙尺从一出门开始就一直在剧烈的震动着，从未停歇。
看来这个姚郎身上的秘密还不小啊！
霍司沉想起上次对付李璐瑶的事情，洛卿卿说过用糯米，刚好酒酿也是用糯米做的，他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顾小姐，你姆妈做的酒酿真的很好吃，我妹妹很喜欢，能不能再给我们带走一点？”
“哦，没问题啦。”女学生取了一个牛奶瓶子，给他们装了满满两瓶：“呐。”
霍司沉接过：“谢谢。”
临走是，女学生还在一再告诫他们：“侬千万不要去姚家哦，千万不要。”
走出顾家，一股凛冽的寒风夹面而来，冷的洛卿卿一哆嗦。
“小洛，过来。”
洛卿卿没说话，她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腰间的惊鹊铃。
一路上都在轻轻响着的惊鹊铃，此时像是沉寂了一般，安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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