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意识逐渐脱离躯体时，他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响，伴随进来的还有一阵热风与淡淡的草药味。
并且进来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并且他们身上的草药香也随之钻进了他的鼻间。
哪怕其中一个人身上的香味是他第一次嗅到的，可仍是令他感到了心安的味道，更多的是想要睁开眼，看一眼那人是否是她。
可是很快，他便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之中，以至于并未听见那两人的对话。
沈苑在进来的时候不但带上了一张人/皮面具，更换上了一身之前用消毒水浸泡过白色窄袖短打，一头墨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并盘在上面不让其掉落。
等她将先前一直藏在暗阁中的医药箱拿出来，同时之前准备的止血的药剂与用来消毒的白酒全部摆放在边上的小几上时，一旁与她同样装束的曲殊出了声。
“可要我做什么吗？”
“你在旁边给我递下刀子就好，还有等下记得帮我调整一下灯光，要不然我担心光影的位置有变会影响到其他变化。”沈苑为了给自己找手感，这几天里也正在拿兔子练手。
将军不过是停一年不上战场都会觉得手有生疏，何况还是一个三年中未曾接触过手术刀的医生。
将军上战场救的是人，而大夫救的同样也是人。
“好。”曲殊知道她是担心她会越添越乱，便只是应了一声。
而且能近距离接触到苑苑的医术，她可是早就做好了偷师的准备，就连那双杏眸都是亮晶晶的带着期待。
还有苑苑怎么能那么完美，不说男人了，就连她一个女人有时候也把持不住。
“把镊子拿过来给我。”沈苑并未理会她的小眼神，而是一直开始用一根细小的炭笔画出等下需要开刀的位置。
只因为池律的眼睛并未有任何问题，主要是因为后脑勺多出了一大块淤血压迫到了视角神经这才导致他看不见。
原本可以用喝药来慢慢消除那血块的，可是这个用到的时间过于漫长，并且那药更是得要一日三餐的不能落下，否则就会导致前功尽弃，唯独从脑后开一个小口进去，并将里面的淤血拿出来的方法是最快的。
还有开颅手术她在现代已经做过了不下上千次，哪怕是来到这个陌生的，医疗水平远比不上现代的地方也曾做过几次，所以她才如此大胆。
“啊，来了。”曲殊见她如此胆大时，先是愣怔了一下，方才回过神的将她前面说的工具递过去。
“止血带还有棉花球一起放在托盘上拿过来给我。”
“嗯。”
虽说刚开始曲殊还有些手忙脚乱，可后面倒是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便先一步将她想要的递了过去。
就连二人的配合也越发默契。
很快，随着天黑来临，曲殊担心室内光线昏暗会影响到她，便提前在室内点满了蜡烛，更将镜子发光的位置挪向那已经在准备收尾之人。
很快，沈苑也将最后一根线收尾，并且人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她太久没有动过手术刀了，就连手都变得有些生疏了，不过好在最后的结局是好的。
正当她准备起来活动一下筋骨时，她的面前先递过来一杯红糖水，还有一只拿着毛巾为她擦拭额间汗水的手。
曲殊见她的汗擦得差不多了，方才将毛巾放下，并转身往门外走去：“先喝点红糖水休息一下，等下晚饭我来准备就好。”
“好，辛苦你了。”
“我一个在旁边递刀子的有什么好辛苦的，反倒是你前面精神力如此集中的，等下一定得要多吃点好吃的补补才行。”并且她在前面递东西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今晚上要做什么。
“那我先出去了，这里就留给你收拾了。”
“好。”
等曲殊推门出去后，便看见院子里头静悄悄的，因为檐下未曾挂上灯笼，只余残白月光洒花枝。
而屋内的沈苑在将红糖水一饮而尽后，方才动手将她的宝贝医药箱收起来，并在看见池律那张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小脸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果然，对比如健康的美男子，她还是偏爱病弱美人。
等她出去后，并将脸上伪装去掉，同时院中也多了一个脸上带着银色面具，手提药箱的青年。
在青年准备对她行礼时，她先一步挥手让他起身，并言：“你等下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才对。”
“属下自然知晓。”
而随着青年话落，之前和牙牙在山中迷路的远之也回来了。
“远之今天跑去哪里玩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沈苑见到他的时候，还往他身后看了好几眼，试图想要寻找到牙牙的身影。
不过在看见那只出现在草丛里的白尾好，以及灌木丛中不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便立即收回了视线。
“远，远之前面和牙牙在山上迷路了。”远之和她哭诉了前面山上发生的事后，这才看见了出现在院中的青年，当即有些不安的扯着她的袖口问。
“苑娘，我爹爹真的不会有事吗？还有我爹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你爹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难不成你连七星宫大夫的医术都信不了吗。”她今天见他骗走，并让牙牙带他到山中转悠的一部分原因也在里面。
毕竟有些东西，小孩子还是要越少知道越好。
“没，没有，只是远之太担心爹爹了。”远之听到三叔不会有事的时候，方才止住了眼泪。
可是冥冥之中，他感觉她好像要失去了什么一样，那种东西就像是虚无缥缈的空气，无论他怎么抓都抓不住。
就连后面送走七星宫的大夫，哪怕是吃饭的时候都一直心不在焉，就连那视线都频频往那道紧闭的房门中望去。
更暗中祈祷，希望三叔没事才好。
沈苑看破不说破，等吃完饭后又坐在院中消食了一下，便直接回房睡觉了。
何况那个不大不小的手术对她一个已经许久未曾拿刀的人来说，也实属有些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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