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淅淅沥沥的雨是下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停的,而每当檐沟里的雨水堆积得多了,就会像一条小溪流从花边檐往下滴落。
并且还有三天,池律的眼睛便能取下布条,恢复如初了。
同时,最近出现在她家外的陌生人也越来越多了,也意在说明,他们之间得要做一个告别了。
沈苑将做好的红豆薏米汤和红烧排骨面端进房间里的时候,却不巧撞到了正背对着他用毛巾擦拭身体的男人。
男人蜂腰猿背腿长,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恰到好处的肌理上,肤色白净得宛如夜间莹莹美玉,更令人想要上手轻触一下,看那手感是否如冷玉一般触手微凉。
“可还满意你看见的吗,苑苑。”池律在她进来的时候并未马上出声,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将那放在木施上的枣红色缠枝绕莲外衫取下。
沈苑并未回话,而是吹了一声口哨。
等她将托盘中的吃食放下后,这才问:“远之呢?”
“他刚才跑出去和牙牙玩了,想必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池律闻到她那碗加了辣椒的红烧牛肉面时,竟觉得他吃的这碗红豆薏米汤连下嘴的胃口都没了。
何况他本就不是那种喜好甜食之物,不过若是她做的,他总会全部吃下。
沈苑想是看出了他的渴望,道:“这红烧牛肉面的做法过于油腻,还不适合你吃。”
“我知道。”毕竟他都吃了那么多天的水煮白菜了,也不再多差几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觉得他的嘴里,最近淡得都快要出鸟来了,加上他们两个倒是毫不顾忌他这个病患。
许是他们二人实在没有多余的话题,等沈苑吃完了面准备出去时,他的手腕先一步被男人拉住。
“可是有事?”
“你等一下,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听到礼物二字时,沈苑秀眉微挑,倒是有着些许期待,更好奇他会送什么给她。
“你能不能先闭上眼。”可她这个收礼物的人还未说什么,反倒是那送礼之人倒是有些扭捏了起来。
沈苑也有点好奇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当即闭上了眼,道:“我现在已经闭上眼睛了,可以了吗?”
即便她闭不闭眼他都不知道,可人最重要的便是诚实守信。
紧接着下一秒,她察觉到她的头上多出了一根发簪。
等她伸手去抚摸那根发簪的时候,正好触碰到了男人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本是在普通不过的一个肢体触碰,却令池律宛如触了电般收了回来,并道:“这根簪子虽丑了点,可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血,你可不能弄丢了。”
“不会,只要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我自然都会好生收着的。”
甚至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能感觉到周边的空气也变得泛起了缕缕暧昧。
“我先出去了,若是等下远之回来后,记得告诉他,锅里有给他留的红豆薏米汤。”说完,沈苑便用乌木托盘端着空碗走了出去,随着她走动间,发上的流苏簪子正相互碰走发出清脆悦耳声。
“嗯,我会告诉他的。”
留在房间里的池律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处忍不住泛起了一点红。
也不知道他送的那支簪子,她是否会喜欢。
而前面出来后的沈苑在将碗洗好,并打算出去摘点野菜回来做野菜团子和野菜水饺做晚饭的时候。
却在才刚推门出去,正好遇到了几个身着华服高帽,并面覆香粉,唇点胭脂,眉描黛青的男子。
沈苑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是来自哪里,寻的又是谁。
“你便是那沈家娘子,沈苑。”为首的男人看见了她,立马尖利着嗓子叫停了她,更捏着兰花指朝她走来。
“正是,不知几位是?”即便沈苑猜出了他们是谁,可面上仍是不解之态。
“我们几个是当今太后娘娘身边的人,沈家娘子喊咱家一声刘总管便好。”刘玉萍在来时便听到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小王爷不但娶了妻,还生有一子时,差点儿没有将嘴里喝的茶水都给喷出来了。
更想着要瞧瞧到底是哪来的美人能俘获了那位混世魔王的心,要不然这点小事,怎么会轮到他来。
只是他来时就曾不止一次设想过那个女人长什么样,要么就是子虚乌有的传闻。不过却也还应了一句话,叫做百闻不如一见。
不过那么一个美人,也难怪那人会心动了,只因为不只是他,就连他一个失了根的男人多看了几眼都忍不住心动。
我的乖乖,这女人怎么就生得那么的好看,若非这是在青天白日遇到,他恐都以为是林中出现的精怪狐妖了。
“那么不知几位大人来寻小女子可是有何事?”沈苑歪了歪头,不解?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咱家听说沈家娘子在三年前给自己找了个夫郎,可对。”刘玉萍并未单刀直入的直捣黄龙,而是选择了许许图之。
闻言,沈苑点了点头。
就像是有些事只要有人开了个头,她便能猜出尾,何况他们从未有过遮掩半分的意图。
“那么沈家娘子可知道你的那位夫郎是什么身份吗。”男人嗓音微微拔高,带着几分尖利的刺耳,以及那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
“不过是普通的秀才,因为家里突逢大难,这才逃荒到镇宁村这里来的,可是我那位相公有何不妥吗?”话到最后,人更是微咬着下唇不再出声,那双手也有些紧张地绞着衣角。
而刘玉萍要的就是她的这个反应,等过了许久,方才缓缓到来:“沈家娘子恐怕还不知道你的那位夫郎,可是我们楚国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王爷。”
最后两个字他拉得格外之长,显然是想要让她知难而退而已。
“可是那又如何,他现在和我成婚了,便是我的相公,更是我孩子的爹,我管他是什么身份。”若是她之前没有猜错,像池律这种性格高傲,更甚是行事作法狠辣的男人定然不会轻易的喜欢上一个女人,更甚是任由那个女人诞下他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