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眼睛好了,就赶紧收拾包袱回你该回的地方,要不然我这院里新种的菜可禁不住他们每天夜里的来回踩踏。”
“我原以为你会和我说几句煽情话的,谁知道等来会是那么冷漠的逐客令。”可是当他看见她的髻发间带着他送的那支血玉彼岸点绛流苏簪时,就连漆黑的瞳孔里也认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池小王爷,我可记得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很熟。”沈苑看着突然朝她逼近的男人,下意识的伸出手指轻戳了戳男人结实的胸口。
可下一秒,她的手却被男人紧握在手心之中,四目相对间。
沈苑觉得她的脸颊居然有些发烫,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天气太热,还是上火的缘故。
“有时候熟不熟并不是单凭你一个人能说得清的,何况我倒是觉得我们挺熟的,夫人。”‘夫人’两个字,就像是他含着一颗桂花松子糖于唇舌间咀嚼过一遍的甜,可那缕甜却丝毫不会给人过于黏牙的甜。
“池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恶心啊。”不止恶心,就连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了出来。
“夫人为何会觉得恶心,倒不如说是我爱你的表现。”次律伸手抚摸上她的脸颊,更多的是想要试图她的底线在哪里,而她又能容忍他到哪一步。
可是就在他的手接触到他脸颊的那一刻,下一秒,他整个人便被她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
紧接着响起的便是那推门而出的声响,以及他疼得龇牙咧嘴的痛呼声。
等他揉着腰,刚走院中,便看见了正站在桂花树下的罗将军与刘大总管。
身约十尺,却生了一张白面书生脸的罗将军上前一步,朝其行了一个辑礼后,道: “王爷,陛下说您已经在外寄情山水多年未曾往宫中寄回只言片语,加上太后思忧王爷心成疾,还望我王爷能回京探望一下太后娘娘。”
“太后是自小将本王养大的,竟然太后病了,本王这个为人儿臣的,又怎能不前去探望。”
何况现在的他已经离开了权力的中心太久,久得连他手中的尖刀都迫不及待的需要鲜血的浇灌。
只是………
当他回头望向沈苑住的那间竹屋时,既是心生不舍。
不过即便他在不舍又如何,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等着他。
离别的那天,就连天空也为他们伤感了起来。
斜斜桂雨诉秋思,有情藏于胸口难自溢。
“苑娘,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临上马车前,眼眶泛红,鼻尖也红红的远之不舍的再一次抱住了他,豆大的泪花则在眼眶中流转。
“理由我之前已经和你们说过了,若是你们想要来找我的话,我这里随时欢迎你们。”毕竟那三百两黄金已经到手,她沈苑在如何也得要做一个守诚信的人才行。
“可我还是舍不得苑娘。”
“远之你要知道,天底下无不散的宴席。”
“我知道是知道,可我能不能理解又是另一个了,不过那苑娘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是很小很小那种。”抽了抽鼻子的远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那个不成器的三叔一眼。
只觉得他之前就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觉得三叔和苑娘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像三叔这种人,就应该合适孤独终老才对,哪里能配得上那么好的苑娘。
“你说。”几个月的时间接触下来,沈苑是打从心底喜欢这个糯米团子的人儿。
更一度想过,若他真是她生的也不错。
“就是,就是………”
“苑娘能不能和我靠近一点,因为我不想我们的悄悄话被第三个人知道。”很明显,他说的第三个人正是那个眉梢微挑,并将手搭在辕上的男人。
“好,你说。”沈苑也有些好奇他会说什么,便半弯了腰朝他凑过去。
只听见远之用手捂住嘴巴边缘凑了过去,并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要是苑娘以后有了喜欢的人,能不能告诉给远之听,因为苑娘那么好的人,远之担心苑娘会被其他的坏男人给骗走了怎么办。”
听完,沈苑忍不住有些诧异的轻笑,随后点了点头:“好,我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一定会告诉你的,反之,要是等我们小远之有了喜欢的小姑娘后,一定也得要告诉苑娘才行。”
“一定,那我们拉钩。”见她答应后,远之马上松了一口气,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
沈苑看着朝她伸来的小肉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小尾指相勾,大拇指相盖:“好,拉钩上吊一百年,谁骗谁就是小狗。”
等目送着他们的马车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并连那抹不起眼的小黑点都已然消失于茫茫黛青山峦间,并未撑伞的沈苑这才转回屋。
可是等他回到屋里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实在是空旷,甚至是安静得可怕。
热闹的尽头,总归是一片寂静。
就像烟花绽放之前是璀璨,散场后是泯灭。
“嗷呜。”牙牙在他们走后,也钻出了屋子,即便它不会说话,可沈苑也能从它的眼中看出了离别的伤感。
沈苑半蹲下来揉了揉它的毛发,温柔安慰道:“再过不久我们就会见面的,今晚上吃牙牙最爱的烤鸡怎么样,今晚上少了两个抢食的人,牙牙就能再多吃几个鸡腿了。”
“嗷呜。”
窗外烟雨连绵中,皆是白雾四起。
坐在马车中的池律看着不时掀帘往外看去的远之时,终是选择可了口,问:“可是舍不得。”
正掀着藏蓝色素花锦,并将脑袋伸出去的远之闷闷的回了一个“是”又说:“要是之前的那个苑娘我肯定舍不得,可是现在的苑娘我就很舍不得,我更是只要一想到再也吃不到那些好吃的了,我的心里就觉得好难受。”
“爹爹,你说要是苑娘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她还会喜欢吗?会不会对她的孩子就跟对我一样好?”他本应该要改口了,可是想到三叔昨晚上与他说的那些话时,只能选择隐忍。
这个问题,池律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只知道他们再不过肯定就会重新见面的,不过现在的京城中还有着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处理。
当年那些胆敢将爪子伸向他的人,他不介意一个萝卜拔起带上淤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