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苑没有回答，只是拈了一块递到她的嘴：“有时候听别人的，倒不如自己亲自品尝一下。”
菀娘看着这块近在咫尺，却做得格外精致，并散发着缕缕甜香的桂花糕时，直接就着她的手张嘴咬下。
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不小心咬到了她的指尖，不过很轻，轻得宛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可就是那么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仍是令菀娘感觉到周身寒气陡然下降了几点，即便她不需要转身去看，都知道那道目光来自谁。
“这糕点的味道果然不错，不过对比于这宫里头的，苑娘却是更爱吃相公做的。”菀娘最好一句话压得格外的低，宛如风一吹便散了。
“等我有空，便做给你吃。”说来，她自从来到楚京后都已经许久没有亲手下厨了，也不知道这手艺是否会有所退步了。
“那妾身便等着相公了。”
并且在他们还没有说更多的时候，一旁强压着寒意的池律也上前一步拉开了他们二人，却又不会做得太过道：“今天相国公也来了，阿苑前些天不是还说想要同相国公讨要一副墨宝吗。”
讨要墨宝是假，想要借机拉开他们二人才为真。
同样他发现，围在沈苑身边，甚至窥探沈苑的人可不只是有男有女，就连他的情敌不只有近还有远。
“可是远之还想要沈哥哥陪远之玩一下。”因为那么久了，远之发现等他追到苑娘的时候，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倒不如他自己努力帮自家三叔追到苑娘，毕竟，他又斜睨了眼三叔，谁让三叔过于无用了点。
“你先让苑娘陪你一下，等晚点我们在过来可好。”何况今夜可是她第一次参加太后的寿宴，怎能不将期待留给其他方向。
毕竟今夜，可是有很多惊喜在等待着她呢。
等他们二人来到人群密集之处时，便大老远的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中的相国公，同时也有其他人看见了他们，并走过来朝他们打招呼。
“景王爷，沈大人你们来了。”
若说前者是尊敬，那么后者便是带着一丝暧昧的轻视。
毕竟琼林宴结束的第二天早上，可是有不少人看见那位沈大人衣衫不整的从陛下的寝宫里跑了出来，更听说陛下还一连送了好几次珍贵的药膏到沈府中，却皆被沈大人给拒绝了。
不说远的，就单说就在前面，这陛下将人叫去清元殿中说话时将里头伺候的人全部赶出来就算了，就连那位沈大人后面离开的时候，还被皇后给叫到凤藻宫里去敲打了一下的时候，都足矣将那件时给压得板上钉钉。
远处的长公主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与菀娘，可是当她想要过来的时候，却听见月洞门外的太监正高声唱道。
“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等身穿明黄色直襟龙纹长袍，头戴镶上九颗大小一致东海明珠的池渊道一句“众爱卿”平身后，其他人方才起来。
而在诸人簇拥下走来的池渊在看见最角落里的沈苑时，眸子明显亮了一亮，却又见到跟在她旁边含羞带怯的菀娘时而飞快地闪过一抹不喜之色，不过却也知道今夜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而走在她旁边的太后似有所感的往他先前看的方向望了过去，并正好同沈苑无意间抬起的视线对上。
后者并无半分异样地将视线移开，可前者却是愕然得久久不曾回神，直到………
“太后娘娘，那人………”同样看见那张脸的张嬷嬷差点儿忍不住惊呼出声。
只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像了，若非他们知道那人早就死了，指不定都还以为此刻是那人从阴间回来朝他们索命了。
同样面色不佳的太后收回视线后，先是强压了下心头不安，方冷声呵斥道：“许是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罢了。”
毕竟那人死都已经死了，指不定现在就连尸体都化成了森森白骨，又怎么可能会突然活过来。
随着皇帝与太后到来，其他人也皆是坐在了提前安排好的位置上。
沈苑因为官位不显本来应该是坐在最尾的，可是因为今日来同陛下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那点儿事，加上刘公公的有意为之，便让沈苑坐在了池律的下方不远，也使得池渊一抬头就能看见沈苑。
从入坐后，便察觉到一直有好几道视线盯着他们不放的菀娘浑然当那些视线不存在一样，笑盈盈地给沈苑布菜倒酒，就连原本派来旁边伺候他们的宫女也被赶到了别处。
并且好巧不巧的是，他们对面坐着的人正是陈庆。
“大人可是在看什么。”菀娘见她在低头走神时，忍不住出了声。
“我能在想什么，只不过是觉得他们每年的寿宴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眼表演，他们就不会觉得腻吗？”沈苑拈起一块白玉甜糕放进嘴里，只觉得这宫里头厨子的手艺可真不是盖的。
也突然明白了为何曲殊总是钟爱翻墙到御书房里拿吃的。
“大人每年都过一次生日，或者是天天吃米饭的话，难不成也会腻吗。”菀娘虽知道她的这个比喻有些不恰当，却是最适合此次用的。
闻言，沈苑摇头否认，同时在看见对面那个突然对她扬起一抹诡异笑意的陈庆时，差点儿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更不知道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蠢的一个人，难道不知道干坏事之前千万不要在自己的脸上写上“我是坏人”四个大字吗。
“大人可是在笑什么？”
“我不过是在笑一些蠢得不自知，并且还一直以为自己聪明绝顶的人。”沈苑敛回脸上笑意，复道：“你说，这戏是不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戏虽好，不过妾身倒是更爱看那自以为的戏外人入了戏后却浑然不知的场景。”只因戏观人，人赏戏，只有当人和戏合二为一的时候，那才是最精彩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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