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吗?确定闻到的真是梅花香?”
“千真万确。”由于她对香味这些东西极为敏感,只要是闻过了就很少会忘记。
“不过………”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有些事现在不说,难免不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一个隐患。
小火在烧起的那一刻就得要用水扑灭,以防它借着东风吞噬万物。
寒梅先是斟酌了下用词,才说:“其实这股淡淡的梅花香,我除了那天在小少爷的身上闻到过,还在沈大人,以及那位菀娘的身上闻到过,三者身上的梅花香皆是出自同一种制作手法,用料,唯一有所区别的只有香味的浓度。”
“一样的味道吗?”
“对,因为胭脂这种东西,哪怕是同一个胭脂铺制作与大染缸制成的,可是后面装到一个小盒子里,也会产生一点细小的变化,比如颜色,色泽还有香味都会有些许影响,虽说大部分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属下却能闻得出来。”
陆修郢听完,兀自沉默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指节有节奏的敲着黄梨木小几。
等过了许久,寒梅才听到男人让她离开。
她在离开的时候,只觉得今天的大人有些奇怪,更奇怪的当属她闻到的梅花香。
两个女子身上出现一样的香不奇怪,奇怪的是两女一男。
陆修郢在她走后,方缓缓睁开那双阴戾横生的眼。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的事,也在此刻如素手拨乌云。
苑苑府里的那位菀娘,指不定就是他那位失踪了许久的好弟弟才对。
他怎的就忘了,苑苑的身边惯会遭臭虫。
并不知道身份已经被发现的菀娘在池律离开后,便提着一盏灯笼来到了落梅院,见着里头灯还亮着,便以为是她没有睡着。
随着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屋内正在喝水的女子也扭头望了过来。
“大人,怎么那么晚了你还没睡。”
“心里头藏了事,自然睡不着。”沈苑给他也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你那么晚来找我,也是睡不着吗。”
“嗯。”菀娘接过茶杯,却没有喝的意思,“不知道大人是有了什么烦心事,不如说出来让菀娘帮大人一起解决可好。”
唇角轻扯,露出一抹冷讽的沈苑抬眸与他对视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不过是在想,一个人戴着另一个人的面具生活久了,是否就会认为他便是那个人了。你说,这人用自己的身份好好活着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抢夺其他人活在这个世上的机会,最后更丧心病狂得连她本身的存在都要扼杀掉。”
菀娘的心里虽咯噔了一下,脸上仍是挂着笑意:“大人难道忘记了,天底下并不是所有人的人都能称之为人,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满足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与自己的身上。好比吃不到嘴的屎,也是香的。”
他虽然能猜出她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可事情未到最后,他又怎能自露马脚。
好的猎人就应该一步一步地靠近猎物,哪怕在猎物放松警惕时不曾掉以轻心,戒备时不慌乱,这才是一个合格的猎人。
“大人今晚上怎么突然和菀娘说起了这个,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有时候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唯有以退为进。
握紧手中茶盏的沈苑看着这位事到如今仍是不曾说真话之人,也失去了继续与她周旋的心情。
起身,双手并撑在菀娘两侧,将他圈在怀里,与他对视道:“你不是真正的,菀娘,可对。”
周围的空气也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变得凝固开来。
唇角上扬,用舌头数出八颗牙齿,自认为露出无懈可击笑意的菀娘不解歪了下头,“大人为何会得出这么荒谬的结论,若我不是菀娘,那我又应该是谁。”
“你是谁,天底下还能有谁比你自己更清楚吗,有些事说谎一次情有可原。可谎言一旦说多了,谁知道他嘴里说的话哪一句是真,哪一句又是假。”就好比狼来了。
沈苑伸手抚上菀娘的红唇,凑到他的耳边,“你说我现在应该是喊你菀娘好,还是珩之好。”
菀娘,不,应该说是披着菀娘皮的陆修皓听见她点名出了他的身份后,竟没有半分伪装地将她往他怀中圈搂,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
语气暧昧,“苑姐姐真是聪明,居然能那么快的猜出珩之的身份,珩之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的。”
他出声的这一刻,便承认了她的身份,也令沈苑失去了继续试探的心。
他如此坦荡的承认,反倒令沈苑喉结一窒。
她先前的本意只是试探,因为她还没有完全确认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可谁知道,这一试,直接使出了对方的老底,甚至这个老底,还令她颇感意外。
不过这样一来,她之前解释不通的事也在此刻明了,只不过………
抱着她的男人见她不专心,还报复性得用牙齿咬了她的耳垂,委屈道:“我人都在苑姐姐面前了,苑姐姐还背着我在想谁。”
眉头紧蹙的沈苑将男人推开,冷声道:“你在这里,真正的菀娘去了哪里?”
他能长时间披着这张皮待在她的身边,也意在说明,这张皮可能是真的,至于真正的原主在哪里,答案不可置否。
“我还以为苑姐姐想要问我什么呢,原来只是这件小事。”他顿了下,凑到她的耳边,“我自然是在发现苑姐姐的身边一旦出现了危险的因素,就会动手帮苑姐姐除掉。”
“你的意思是,你杀掉了她,并将她的一切占为己有。”包括这张做工完美得几乎连她都分辨不出来的人.皮。
“苑姐姐怎么能说得那么难听,我只不过是将这些会危险到苑姐姐的东西一并除掉了而已。”陆修郢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处,搂着她肩膀的力度不断加重。
“反倒是苑姐姐为何见到我不开心,还质问起我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有多伤我的心。”男人尾音微微下拉,皆是委屈的调子,一只手更不老实的勾缠着她的衣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