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南朝门外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男子亲自挑着两筐菜,气喘吁吁地走到店门前停了下来。
沐安南走上前,掏出怀中的店铺契约递到男子面前,嗓音平淡,“这家店铺以后是我的了,稍后去将军府将这家店最近一个月的经营情况汇报于我。”
老板眸底划过一抹狐疑,放下菜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奇怪地打量了一眼沐安南,想到什么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咦,你是二小姐对吧。”
沐安南并未做声。
自己没有做刻意的伪装,只是装扮简单较为方便些,不容易在大街上被人注意到。
就算小二是新来的,这个老板已待在这家店数年,能认出她不觉为奇。
至于这家店生意不景气,这些人还没有撒手的原因,无非是庞玉茹为了脸面,偷偷按府中小厮每月的俸银给这些人每月发着低保,才没导致关门大吉的情况。
也因此,定北侯府后院经常出现入不敷出,为了节约资金,自己和一些庶女庶子院中的月供总是被庞玉茹克扣掉。
果然,老板嘻嘻笑后,嘴角笑容瞬间凝固,快速扫了眼她手上的契约,嗓音中带了些鄙夷,“契约是假的吧?这家店的主人永远都是庞玉茹,庞玉茹没来交代,我们概不认账。”
沐安南黛眉微挑,“这家店十五年前的主子是谁,恐怕你也不知道吧?”
“是我母亲,侯府的先夫人,现在我拿着契约收回,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老板干咳了两声,有些不自然地挤着眉眼认真看了番那契约,蹙了蹙眉头。
随后眸珠一转,两手一摊耍起了赖,“我不管,谁知道你那契约是真是假,你让庞玉茹来我便信你的话。”
沐安南眸底染上一抹森凉,“这家店的主人是我,为何要让她来?”
老板眉眼一斜,眼神瞥向一旁,不再做声。
沐安南唇角扯起一道似有若无的弧度,知道这男人是在赖账了。
视线转到不远处路过的两个衙役,沐安南心生一计,嘴角勾起一道狡黠。
面向男人高呵一声,“你为何偷我的银票!”
老板被这一声吓得一颤,四处环视了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沐安南身上,“你发什么疯?谁偷你银票了?”
沐安南又提高了几分音量,“就是你!一个酒家的老板,竟贪图我这一弱女子的五百两银票,那可是母亲交给我出来购买嫁妆的!”
沐安南声势浩大,惹得路人纷纷回头,人群逐渐聚集,众人驻足站立看起了好戏。
沐安南眼帘微垂,不一会儿眼角流下两串晶莹,“你快还给我!我只有那五百两,我母亲说丢了就不给我了!我也不能嫁人了!”
沐安南声泪俱下,好不悲切,老板满脸茫然,身侧众人纷纷蹙起眉头,望向男人的眼神中带了各味的色彩。
“你快还给人姑娘!一个大男人怎的还贪图这五百两银子!”
“就是!你可能不知道这银子对别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偷盗可扯!小心衙役把你抓紧牢房去!”
话音刚落,两衙役走进人群,满脸的正直无私,“发生了何事?”
沐安南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唇,哭得泣不成声,“他偷了我购置嫁妆的银子!还欺负我!”
老板蹙了蹙眉头,满脸的无辜,意识到什么,慌忙摆手,惊恐道,“我没有!我没有偷她银子!她是故意的!她骗人!”
说到,老板忙上下翻出自己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扔在地上,“官爷您看,小人没有撒谎!小人没有偷她银子!她在信口喷人!”
众人盯着地上那些荷包,又往老板身上打量了番,眸底染上一抹不明朗。
虽说真的没有,可这也穷得太响叮当了吧?
沐安南眸底波光流转,不可置信地四处寻找了番,道,“不可能!你分明偷了我银票!”
不经意般踹倒男人的菜筐,沐安南恍然大悟般,忙蹲下来寻找,“你的菜筐还没找呢!”
话音未落,一张绿油油的五百两银票露了个角。
沐安南将银票完整抽出,望向老板厉声道,“你看!就是你!”
老板瞬间风中凌乱,一时之间百口莫辩。
对面二楼茶馆内,一个带银色面具的黑衣男子捏起茶盏轻轻抿了口,盯着沐安南,嘴角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笑容。
一旁白衣随从复杂望了眼街上小摊边蹲着的那位吃烤薯的男人,强忍憋笑,“还以为乔峰被二少奶奶叫出来做何大事了,没想到竟在这里当围街观众。”
决莫,“还有烤薯吃,好像是件不错的差事。”
人群中,两侍卫按上男人的肩膀,老板瞪大眸珠提高了几分音量,“放开我,小人是冤枉的!”
“什么嫁妆五百两!她都是骗人的!她是闻二少奶奶,她已经嫁人了!”老板歇斯底里着,一瞬间口水四溅。
两衙役面面相觑,打量了番沐安南,按着男人的手更加用力了。
平时一个小小的县役,对他们这种小衙役来说都是大官,跟别提跟皇子有关系的二少奶奶。
老板眸中划过一抹绝望,不管不顾地继续道,“她拿着契约来收铺子,小人不给她,她便诬陷小人啊!小人真的是冤枉的!”
沐安南浅笑,从怀中取出那张契约在男人面前晃了晃,“对啊,我是来收我的铺子的。这里黑纸白字写得清楚,契约如假包换,在官府那里都登记过了。你是谁呢?”
“你不仅自称是这家店的老板,还说这店的主人另有其人,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还是说,你偷不仅偷了我的银子,还偷了我的铺子?”
沐安南瞪大眸珠,故作惊异。看男人一脸绝望没反应,朝衙役道,“看样子不关个一年半载是不行了,知错不改还嘴硬。”
老板瞬间回过神,朝沐安南连连道歉求饶,“闻二少奶奶,闻二少奶奶,小人错了!这铺子是您的,你尽管拿去!小人经营这家店多年,可为您犬马效劳!”
沐安南蹙了蹙眉,思量一二,恍然大悟般,“这样就说的通了,我重新雇你当这家店的老板不就好了,方才那五百两银子的事,可一笔勾销。”
衙役松开手,老板似如释重负般瘫软在地,对上沐安南投过来的眼神,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