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脱了王氏。
王氏跌坐到地上。
“你......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糊涂?你要气死你母亲吗?”王氏捂住了胸口,喘不过气来。
她整个人瘫软在地板上,半晌才缓过气。
她浑浊的泪流出来。
朱仲钧见此,心里钝痛。
“母亲......对不起......”他喃喃道。
王氏摆摆手:“滚,你快滚......”
朱仲钧慢吞吞走了出来。
王氏躺在冰凉的地砖上。
她双目紧闭,眼角都是泪水,似昏厥了。
朱仲钧心疼极了,跪在王氏身侧,抱住了她:“母亲......”
“别叫我......”王氏声音颤抖着,“你给我滚,滚啊!”
朱仲钧眼眶泛红。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朱仲钧离开衙门局,开车去找律师。
律师说,他父亲留下的遗嘱,他作为继承人,拥有一半的股权。
其余的股票,是他父亲的私房钱。
朱仲钧把这笔钱给了衙门局。
他希望衙门帮助他寻找律师。
衙门局同意了,并且保证会尽力的。
朱仲钧松了口气,坐在车子里发呆。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好累,身体疲倦至极,可内心却空落落的,像丢了魂魄般,茫然无措。
他从没这么难受过。
他不敢睡。
他害怕自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孤零零一个人。
他甚至害怕睁眼。
他怕眼睛一闭,脑海里浮动的,全是那天顾瑾之对他的厌恶和嫌弃,以及她那张精致的脸孔上,毫无表情。
他心脏抽搐般疼着,像刀剜着。
他不敢闭眼。
直到司机提醒他,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坐了四个多小时。
他猛然惊觉,原来时间过了这么久了!
“回去。”他道,“送我回家。”
司机道是。
他把车开回了朱仲钧的别墅。
别墅外面有一株樱花树。
朱仲钧站在车窗边,看着枝桠间,盛开了淡粉色的樱花。
他伸手触摸那些花瓣。
他想象中的顾瑾之,就站在这棵树下。
他想靠近她,却不敢。
他不断往回走,想逃避自己心底的渴望。
“我爱你......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他每走一步,心脏就狠狠揪痛一下。
他走到楼梯口,看见了他父亲的灵柩。
他父亲的骨灰,安置在棺材里。
棺材上贴了黄纸。
朱仲钧眼底湿润。
“仲钧,节哀顺变。”顾瑾之走了上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别碰我!”他倏然抬眸,瞪着顾瑾之。
顾瑾之略微蹙眉。
她沉默。
朱仲钧却推搡开了她,自己上了楼。
顾瑾之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在楼梯上。
等朱仲钧再下来,他已经换了新的衬衫西裤,将头发梳理得规矩,戴了金丝眼镜,一副学者模样。
“我先走了,顾小姐。”他对顾瑾之道,“我需要去找律师。”
顾瑾之点点头。
朱仲钧深吸一口气,迈脚往外走。
他刚踏出别墅,突然停下来。
顾瑾之不解看着他。
他扭头,神色复杂凝视着顾瑾之。
她容貌绝艳,神采飞扬,一举一动透出风华。
她的美丽,和她年纪不符合。
但是,这种美丽里,隐藏了太多的坚韧,令人不由心折。
朱仲钧喉头梗得难受,心口处撕裂般剧痛,几乎让他窒息。
顾瑾之被他盯得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哪句话惹恼了他。
片刻,朱仲钧转过身,快速离开了。
顾瑾之愣住,站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
————
周末,霍钺约了顾瑾之和程艋吃晚饭。
程艋特别高兴。
因为顾瑾之答应他,陪着他逛街,购物,买生活用品。
顾瑾之很少陪客户。
她不喜欢应酬。
她只陪自己熟悉或者亲密的朋友。
比如说霍绍棠、宋游和蔡长亭,她就愿意陪他们。
程艋能和顾瑾之这样相交,他很高兴。
“瑾之,我给你添了件毛呢大衣,你试穿看看。”程艋殷勤道。
顾瑾之拒绝了。
程艋又拿了件驼色的羽绒服。
顾瑾之仍是拒绝。
“......算了吧,我怕热。”顾瑾之道。
程艋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总是拒绝,我也不强求。”
顾瑾之微抿唇笑了笑。
两人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商业区。
顾瑾之今天很配合程艋,他选什么她都陪着。
到了商场,程艋拉着顾瑾之,挑选了两条围巾和三套首饰。
他问顾瑾之:“我记得你的脖颈白皙修长,你试试这个。”
顾瑾之笑,道谢:“好,谢谢。”
她把项链、耳环取了下来。
程艋就给她搭配。
顾瑾之任由他弄。
她的围巾和首饰是朱仲钧送给她的。
朱仲钧很早就送给了她。
她没有舍得扔掉。
如今,朱仲钧不认识她了,她更加不想随便糟蹋东西。
而程艋,对她好像没有那层意思。
顾瑾之索性把围巾还给了程艋。
“......程艋,咱们不要买东西了,我带你去吃饭吧。”顾瑾之道,“我今天不打算出去。”
“那行。”程艋道,“我们去吃火锅,你做东。”
顾瑾之笑了笑。
她带着程艋去了附近的火锅店。
她很少来这里。
她是个洁癖严重的人,吃火锅,需要很高档的食材;吃火锅要清净,否则味道就不够纯粹。
所以,她很少在外头吃。
今日却破例了。
程艋点餐时,顾瑾之去洗了手。
等她回来,程艋正在翻菜单。
“......你喜欢吃什么?”他问,“你来做主。”
“随便。”顾瑾之道。
程艋又点了一堆的肉和蔬菜,还点了酒。
他要的菜式挺多的,顾瑾之看着都辣。
顾瑾之不太能吃辣椒。
等菜上齐了,顾瑾之尝了一块排骨,辣得嘴巴通红。
程艋连忙给她倒茶喝水。
“慢点。”他道,“你这么瘦……”
顾瑾之含混道了声‘好’。
“......你怎么不吃菜?”程艋道,“这是鸳鸯火锅,你尝尝,很鲜嫩的。”
他夹了一块鱼肉,放入了汤里。
顾瑾之却不肯伸筷子去搅拌。
程艋看着她这副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不吃吗?”他轻轻问,语调温柔了几分。
顾瑾之摇摇头。
“我记得,当初你跟我一起去澳洲,我带你来吃火锅,你也是不肯动筷子的。”程艋道。
顾瑾之顿了顿。
她想了想,点点头。
她不吃。
程艋笑着替她涮了块牛肚,递给了她。
“多吃一点。你这个月又减肥了吧?”程艋道。
他看得出,顾瑾之的身形纤细了许多。
这段时间,顾瑾之虽然在医院,她的饮食一直是健康的。
除此之外,她就很少吃荤腥,一日三餐也非常准时。
“......我不饿。”顾瑾之道,“我减肥呢。”
程艋又替她捞了几块羊肉。
顾瑾之也没再拒绝了。
她吃完了饭,和程艋告辞。
程艋送她出门。